雖然在他們這個區域已經有械鬥,但離紅線其實還有差不多十多公裡,這也是她放心把這些年輕的士官帶到這裡的原因。
輕風和安德應該是乘坐了一輛當地的戰地越野,行進速度挺快,通訊器連接不上。顧淩想,她得懷疑這倆年輕人不是自願的,而是被迫的了。
好在顧淩的摩托經過了改造,系統規劃好路線、顧淩對這地方也熟悉,摩托飛馳在雜亂的街道裡,耳旁傳來槍械聲、玻璃破碎聲、喊叫聲,香料味、火藥味、花香味冗雜到一起。
09從頭盔下打量這個世界,各種線條在眼前與頭頂交錯,建築很高,道路很髒,天空昏暗,但意外的是,建築中肆意生長的植物還算茂盛,有的藤蔓和樹木與建築已經糾葛到一起。
她張開雙手,風從身體裡穿走。
直到震動讓摩托猛地顫動。
顧淩擡頭,看見天空中的“烏鴉”,這是Ta183戰鬥機的改良版,小巧、卻也能承載12枚導彈,敵方顯然再次短暫地掌握了制空權。
“全線戰争的制空權從來不會持久,因為這片天空太大了。”彌月曾經簡單地解釋過,她喜歡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但至少,她們這個戰區的制空權的确不穩定。
顧淩終于發現了混亂行軍中有些突兀的越野,這種時候能利用的就利用——她給摩托換了個“十二衆”的外觀,代表中立打着紅色的警戒燈沖進人群裡。
快要靠近時,顧淩猛地跳上越野的引擎蓋上,又對着玻璃後的人比了個約爾曼的蛇頭,扯着嗓子:“綁錯人了!”
裡面的人顯然陷入了慌亂,好一會才搖下窗戶:“我們需要吃的!”
顧淩沉默片刻,不遠處,一枚炮彈落進地裡,塵土飛揚,但毫不影響車裡的人和她談判。
走投無路了。
就是不知道是綁去勒索,還是綁去當肉吃。
“半頭豬,最多了。”
“……好!不、不,再加三斤芋頭!”
“成交。”顧淩跳回摩托上,朝身後揮手,“先回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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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結束,安德下車的時候,腳一下就軟了。
顧淩不滿地皺眉,往車廂内看,這個叫輕風的年輕人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是軟腳蝦嗎?上課的時候說得勁勁兒的,至于怕成這樣?”
輕風猛然側過頭,她的眼睛很亮,卻也暗沉。
這樣的表情……顧淩心下一咯噔。
“那是什麼?”輕風終于開口,“G女士,那是什麼?”
她忽然沖出車廂,攥住顧淩的衣領,“紅線後面的,那些行動的像蟲一樣的機械體是什麼?那有五米高了吧?遠處烏央央的一片,又是什麼?我可沒聽說過前線有這種東西,G女士!”
那是坦克嗎?那和坦克毫無關系吧?除了看起來都有炮口。
還是某種行進工具,但它們看起來很靈活,而且它的機體看起來很細,看起來不像能載人。
她清楚地看見其中一個機械體輕松地腰斬一個士兵,血液飛濺到越野的擋風玻璃上。
顧淩微眯着眼:“你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足夠上軍事法庭了嗎?”
“那究竟是什麼?”
顧淩歎口氣:“放輕松。那不是什麼了不得東西,你可以認為它是一種混亂産物。”
“什麼意思……”
“看起來像虛幻的東西。高密度的金屬,消耗電和石油,但攻擊方式卻像械鬥一樣,比起成本來看,那其實是不合格的武器。我們通常叫它們蟲卵,它們并不常見。”
輕風多少有些冷靜下來:“是的,你說得對,這樣的武器其實并不科學。”
但一旁安德也不閑着:“那它也還是存在啊,我去,難怪兵力消耗差别那麼大。”
“不科學嗎?”顧淩扯扯嘴角,“那它反倒可能太‘科學’了……夠了,輕風,我會找約爾曼把贖金要回來的,你還是想想怎麼向地下的那群瘋子交代吧。”
安德有些詫異:“你和約爾曼有關系?”
輕風撓撓頭:“是,是啊。”
她倒從來沒想過,到了地面,這個身份這麼敏感。
顧淩松一口氣,回去摩托旁把副駕上的09抱起來:“你這能睡着的?”
她歎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嘴巴裡一股煙臭,她走進盥洗室,空着的手在水龍頭下接了點水,低頭漱口。
擡起頭的時候,顧淩看見鏡子裡自己。
“這完全是一副老煙槍的模樣了啊。”
沒有精神,皮膚黃,頭發掉了大半。
“不難看。”09睜開眼,說,“你隻是太累了,顧淩,我希望你多睡覺。”
“我倒希望你和以前一樣,說話難聽點。”
顧淩沉默片刻,說。
“她們大概是把你忘了,正好,彌月也進鲸落P了……我覺得從明天開始,你的受禮可以取消了。”
她擦擦她的臉:“去哪弄這麼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