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立馬裝模作樣地對中年男人說:“林主策,您來看看我這方案改得行不行。”
那姓林的組長應了聲“好”,端着領導的架子踱步過去,途中還趁機敲醒睡覺的幾人,意有所指地說:“策劃方案下班前必須交,都别浪費時間了,想加班不成?”
張堯一臉煩躁地瞪了一眼俞小澄,坐在位子上沒有動。
“我手上還有事,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俞小澄面上有些難堪,餘光瞥見林主策在偷笑,心道:這姓林的沒安好心,明知我是美術組的人,還故意讓張堯和我去會議室……又在工作上施壓,令張堯當面拒絕……如果我是透明人,不管張堯怎麼選,都不會有好結果……
她本以為自己一進夢境就攤上這麼個身份,屬實倒黴,我沒想到張堯攤上這麼個作精領導,也沒比自己好到哪兒去。
轉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又何嘗不是天降良機呢?
俞小澄沒有搭理張堯,随即轉身去到林主策面前,冷着臉說,“我有個小忙,想要林主策幫忙,您可以幫幫我嗎?”
隻見林主策難掩驚恐之色,吞咽着口水,往後挪了一步,戰戰兢兢地問:“什……什麼忙?”
俞小澄擡起食指,指了指會議室的方向,輕聲說:“可以跟我到會議室裡聊會兒天嗎?”
林主策腳下一軟,險些摔倒,扶着辦公桌上的擋闆,勉強挺直腰闆,視線四下掃過。
方才還在附和的衆人立刻埋頭工作,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自然什麼也都與自己無關。
俞小澄原本隻是想吓吓林主策,畢竟規則她已知曉,隻要不落單,就算她是透明人也不能拿他們怎樣。
誰知林主策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好……”
這一聲“好”,打了俞小澄個措手不及,心中反而抗拒,她本就沒打算和陌生人聊天,難得一次起了吓唬人出氣的念頭,竟遭到反噬。
招财在耳邊提出質疑:“姐姐,你們打聽的規則好像不太對勁啊!”
進寶表示贊同:“進寶也覺得不對,他怎麼敢與姐姐獨處,不怕姐姐要他命麼?”
俞小澄心想:“道理是沒錯,可從你嘴裡說出,怎麼好像我就是透明人一樣……”
沒空與進寶理論,俞小澄對林主策不合常理的行為無法釋懷,索性順水推舟,帶着林主策去了會議室,試圖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會議區依然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從鄰近茶水間那間算起,依次是一、二、三會議室。美術組的會議還未結束,一會議室還亮着燈,依稀能看到裡面圍坐一桌的人影。
俞小澄跳過二會議,選了最靠裡面的三會議,走進後也不開燈,朝着站在門口躊躇不前的林主策緩緩招着手,在昏暗的房間裡,簡直跟女鬼招魂沒兩樣。
“林~組~你~進~來~啊~”
俞小澄夾起嗓子,模仿着鬼片。
林主策看上去魂都丢了一半,卻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沒有說話,隻靜待着俞小澄開口。
場面一度尴尬,這戲實在唱不下去了,俞小澄好奇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是透明人?怎麼敢一個人出來?”
聽到俞小澄的提問,林主策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捂着胸口深呼吸幾次,腿一軟便跌坐到椅子上,嘴裡念叨着:“怕啊,當然怕,不怕怎麼可能跟你出來……”
“啥?”俞小澄整個人都懵了。
瞧見俞小澄的反應,林主策更加确信她不是透明人,一轉眼連說話的聲音都多了幾分底氣。
林主策:“透明人的話不可違背,要不是現在分不清誰才是透明人,你看看誰搭理你。”
這人說話透着一股目中無人的傲氣,令俞小澄十分不适,她幾度欲言又止,可惜最終還是選擇忍氣吞聲,假裝沒有聽出他話中無禮。
“你不離開人群,就算我是透明人,不也拿你沒轍麼?”俞小澄問。
林主策陰陽怪氣地回道:“你是耳聾,還是腦子不好使?我說的又不是外語,真是蠢得令人窒息!”
這一瞬間,俞小澄隻覺胸悶,不禁開始懷疑真是自己的問題,為何與人溝通如此困難,她隻想趕緊離開。
或許是招财覺察到她的情緒,飄到她眼前,氣呼呼地說:“姐姐,對付這種混蛋,不如讓我來。”
這句話對于想要逃避的俞小澄無疑是一劑良藥,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下一刻,她親眼看見招财化作一團藍色的鬼火朝自己臉上撞來。
寒冰刺骨的氣息迎面襲來,再次将她撞入深海,她仿佛又一次成了局外人,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像是在看電影。
被招财附身的俞小澄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巨響,吓得林主策渾身一顫。
“給你臉了?我要的是答案,你跟我裝什麼千年謎語人?信不信我把你一個人關在會議室?”她語氣兇狠,與之前判若兩人。
“大姐,别,别生氣……”上一刻還氣焰嚣張的林主策一見對方氣勢強硬,立刻笑臉相迎,說話的語氣都變客氣了,“您想問啥,我定知無不言!”
簡直将欺軟怕硬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緻。
俞小澄踢了一腳林主策屁股下的椅子腳,不耐煩地說:“那就從公司禁忌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