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俞小澄的後背,疼痛感持續不斷,折磨着她的神經,消磨着她的意志。
一想到還需要像這樣接住三十根繡花針,她的身體誠實地表現出抗拒。
招财想了想說道:“姐姐,你要不蹲在水裡躲一躲,我和進寶用衣服接針就行,雖然很慢,但總好過你受傷啊。”
進寶點頭附和:“這破針簡直就跟發射出來的一樣,我們越往高處飛,它穿透衣服的力道越大,不過嘗試這麼多次後,還是找到點竅門,我們貼着水面飛行,運氣好還是能接到幾根的……”
嘴上雖安慰,可說話的語氣中明顯透着點心虛,她所謂的竅門,也就接到了四根繡花針。
俞小澄看着絲毫沒有減弱的雨勢,又看了看沒過膝蓋的積水,她知道,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要不了兩個時辰,雨水就能灌滿整個房間,屆時,她就算沒死在繡花針下,也會被淹死。
她按照招财的話,緩緩坐進了水裡,雖然雨水浸泡傷口開始有些疼,但稍微适應後,冰冷的水既可使傷口處的血液凝固不再往外滲血,又能麻木渾身痛感,反而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用手護住露在水面上的腦袋,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繡花針依然不管不顧往她身上招呼,有的被她手臂攔下,有的插入水中,在水阻力的作用下,刺入俞小澄皮膚的力道也變弱了些,甚至有一些剛撞上她的褲子,就幾乎沒了力道,轉而緩緩往地面掉。
“水!”俞小澄眼前一亮,激動地喊道,“你們将衣服浸到水裡,越靠近地面越好。”
“啊,浮力,我怎麼沒想到。”招财立刻意會,拉着進寶一頭栽進了水裡。
他們不像俞小澄,可以自由地在水裡活動,仿佛那水不存在一樣。
俞小澄放平雙腿坐着,希望能用褲子擋下幾根繡花針,而雙手始終護在頭頂,繼續用疼痛換取繡花針。
又過了一會兒,她無法再保持雙腿平放的坐姿,因為水面已經漫過了她的鼻子。
她将身上又搜集到的七根繡花針放進檀木針筒裡,從水裡站了起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招财進寶拉着衣服浮出水面,手舞足蹈地說道:“差不多夠啦!”
俞小澄急忙伸手摸索着衣服上的繡花針,一邊數一邊将它們裝入檀木針筒。
當放入第一百根時,伴随着雨聲的驟然消失,雨停了,燭火亮起,房中的積水如同被地面吸收一般,迅速下降,不一會兒,一滴水都不剩了。
整間房間裡,隻有俞小澄渾身濕透,嘀嗒嘀嗒地往下滴着水。
咯吱一聲響,房門自動打開了。
俞小澄穿上還在滴水的衣服,渾身虛脫地一步一步挪向門外。
走出房間第一眼,俞小澄便看見了戴着面具的郝元青,他帶着一臉和煦的笑迎上前來。
“恭喜小魚師妹通過水系試煉,這是通關獎勵。”
郝元青說着遞上一塊木質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個“水”字,他繼續說道:“下次,小魚師妹可憑此令牌選擇水系試煉。”
我選你妹啊!
俞小澄感覺心裡有上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可渾身的疼痛感讓她無力發火。
眼前的人隻關心她是否能通過弟子小考,對于她是死是活絲毫不在意,如今再看那和煦的笑容,也變得猙獰起來。
可即便如此,她也隻能無奈接受,這就是夢境的規則。俞小澄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感覺胸口有揮之不散的濁氣,壓得她有些氣緊。
“其他人呢?”俞小澄聲音低沉地問了一句。
郝元青擡手示意她去往樓梯,并雲淡風輕地說:“火系試煉的新弟子已經下山了,其他人還在試煉中。”
“下山了?”俞小澄聽到消息,先是松了一口氣,可緊接着又覺得奇怪,“不是要等到傍晚加入曆練小隊才能下山嗎?”
郝元青輕聲笑道:“沒有這樣的規矩,隻是獨自經過森林,或許會有危險,你要現在下山嗎?”
俞小澄微微搖了搖頭,以她現在的狀态下山,跟送死沒什麼區别。
“為何今日的試煉與昨日不同?”俞小澄問。
“唉,今日商先生來信,聽說妖族蠢蠢欲動,他連學生都送上山了,想必情況危急,掌門覺得新弟子應該盡快提升實力,所以讓我們加大了試煉難度。看,小魚師妹的實力如今便不容小觑!”
郝元青說着又誇獎起俞小澄,可俞小澄沒感到一絲高興,她險些在考場裡丢了小命,考官卻還能笑得出來,實在氣得胸痛。
俞小澄默不作聲地跟着郝元青離開五層塔,到了後院一處房屋,屋内簡單擺着幾張床,看樣子是供弟子休息的地方。
“郝師兄,仙門可有傷藥?”在郝元青離開前,俞小澄羞澀地問道。
可郝元青搖頭道:“木系法術中有一門治愈術,不需要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