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意在挑撥離間,明眼人都看得出,俞小澄對這個問題根本不在意,因為她本人對要離開旅店尚有一絲猶豫。
不知從何時起,她有些抗拒被遺忘的記憶,那些記憶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也許涉及一号客服口中所謂的“有罪”。她真的要回想起,然後回歸原本糟心的生活嗎?她沒有答案。
對于俞小澄來說,唯一的親人已經離世,沒有朋友,沒有工作,沒有任何牽挂支撐她離開這裡。經曆過兩場夢境,俞小澄忽然覺得逃離似乎也不是那麼迫切的事。
至少在窮途旅店,還有人在意她的生死,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人,所以她猶豫了。
一旦回到原來的生活,那人還會與她聯系嗎?她有自信讓那人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生活嗎?無論哪種結果,她都不敢去想。
如果可以,她甯願與那人留在旅店再多些時間。
俞小澄盯着吳樊祐想了很多,直到盯得吳樊祐憨笑着發問:“學姐……你這樣看我,不會真聽姓陳的放狗屁吧,我肯定是想盡快送學姐出去啊!”
俞小澄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随即她搖了搖頭,慌張地移開了視線,掩飾道:“沒有,我隻是覺得今夜會出現什麼房間都還說不定,談論記憶之門,好像有點言之尚早。”
吳樊祐看着俞小澄,臉上沒了笑,一聲不吭,不知在想什麼,仿佛糾結了許久才對俞小澄說道:“學姐實在不放心,就兌換個盲盒吧。”
俞小澄剛開始有些懵,看着吳樊祐憂心忡忡的模樣,她忽然開了竅,意識到吳樊祐将她的話理解成了害怕無法安然度過今晚,所以才提議兌換道具。
她趕緊将金币收好,甩掉周身散發的頹喪味,振作起精神,故作爽朗地展露笑顔:“不用!還是留着明日兌換房型指定權限吧,記憶之門隻能走一人,不管走的是誰,這些金币對剩下的人來說都很重要。”
“……”
吳樊祐欲言又止,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陳奇呵呵笑了笑,瞳孔中閃爍着老奸巨猾的光,伸手到包裡摸出煙盒,裡面隻剩一根煙了,他将煙叼在嘴裡,煙盒揉成一團,招呼着葉思遠往電梯口走去,邊走邊嘀咕:
“啧,今晚再走不了,又得花金币買煙了……”
等到陳奇和葉思遠離開大廳後,方才還在氣惱的禾苒冷靜下來,心平氣和地對俞小澄說:“剛是我沖動了,你别放心上,我覺得大家還是可以繼續合作的。”
俞小澄滿是不解,卻又好奇她到底想說什麼,還未開口,反倒是張堯更沉不住氣,搶話道:“苒姐……剛客服的話你沒聽到嗎?就算找到記憶之門,當晚也隻能離開一人,這要如何合作?”
或許,連張堯自己都開始懷疑抱團的意義何在了,即便他沒有明說。
相比之下,白羽楠平靜許多,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對于離開的機會沒有那種志在必得的欲望,這點和俞小澄有些相似處。
“夢境的危險依然存在,大家齊心協力更能應對潛在的危險,找到記憶之門的幾率也更大,不是嗎?”禾苒有條不紊地回答。
曾勇連連點頭,附和道:“沒錯,各自為營不明智,就說那姓陳的,下次能幹出什麼缺德事,還真不好說,所以我覺得啊,大家更應相互照應。”
對于上次夢境中陳奇設計陷害的事,曾勇看上去還耿耿于懷,加之有禾苒煽風點火,兩組人之間的關系已徹底對立。
“如何照應?再将姓陳的綁起來?”吳樊祐說着玩笑話,根本不将這二人的擔憂放在眼裡。
禾苒并沒有因為吳樊祐的玩笑話而惱怒,目光堅定地盯着俞小澄,說:“俞小澄,或許你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你對付惡靈的手段。”
話音剛落,吳樊祐冷冷問道:“憑啥跟你分享?”
禾苒雖不滿吳樊祐總是擡杠,可如今還想謀求合作,故而耐着性子解釋道:“在對付惡靈這件事上,我們是同一戰線的,情報共享不是理所應當嗎?再說,記憶之門一晚隻能走一人,如果俞小澄離開了,剩下的人怎麼辦?”
聽了禾苒的話,俞小澄内心有一絲觸動。
對付惡靈的事不應該指望她一人,其他人若能幫忙,對所有玩家來說都是好事,她的确沒有隐瞞的理由。
不止禾苒和曾勇,就連白羽楠和張堯都好奇地望着她,似乎都想知道她是如何打敗惡靈的。
吳樊祐并不在意,正欲出言譏諷。俞小澄扯了扯他的衣袖将其攔下,然後指了指大廳,領着所有人往沙發區走。
待到所有人在沙發落座,俞小澄似乎終于下定決心,從兜裡掏出兩個陶瓷娃娃,思索着該從何說起,慢吞吞地開了口:
“來到窮途旅店的第一晚,我見鬼了。”
“然後鬼說跟你有緣,送了你兩個手辦,還要傳你絕世神功,9塊9一本的那種?”曾勇看着放在茶幾上的兩個擺件,臉上寫着“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