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樊祐回頭看見慢慢接近入口的俞小澄,趕緊跑了回來,攔在俞小澄身前,噓寒問暖道:“學姐,怎麼樣?你先休息一下,放心,我确認了還有空位。”
說着便讓俞小澄扶着欄杆休息,俞小澄沒有力氣說話,隻能不停擺手,将他往前推。
可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根本不懂俞小澄的意思,隻反複教俞小澄如何調整呼吸才能減少身體的痛苦。
就在他做這種多餘的事的間隙,身後又有幾個遊客超了過去,吳樊祐隻是冷眼看着,表情上看不出着急。
他不急,俞小澄快急死了,好不容易緩過勁兒,終于可以發出聲音,俞小澄氣惱地罵道:“你就不能到裡面等我嗎?”
她邊說邊将吳樊祐轉過身,發洩怒氣般拍了拍他後背,用力推着他前進,這一次,吳樊祐總算聽話了些,慢吞吞地往前移,嘴裡還在辯解:
“我怎麼又惹你生氣了,别氣别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怕你趕不過來,才不想一個人進去。”
俞小澄一時也不忍心怪他,隻能一聲不吭地推着他讓他走快些。
等到了入口處,工作人員卻伸手攔住了他們:“不好意思,裡面還剩一個位子,麻煩等下一輪,後面有一位的客人嗎?”
工作人員身長脖子往通道裡看,不遠處正跑來一個男人,一邊揮着手一邊氣喘籲籲:“我,我是一個人。”
工作人員正想讓俞小澄和吳樊祐讓到一旁去,吳樊祐一把抓住了工作人員的手腕,冷冷說道:“怎麼,我不是人?”
“不,不是這個意思,客人誤會了,我看三位是一起的,你們應該也不想分開遊玩吧?”
工作人員謹慎地解釋着,吳樊祐甩開工作人員的手,将唐姝從背上放回地上,轉頭對俞小澄說:“學姐,等我,我去抓兩個人出來。”
俞小澄簡直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上一秒她還沉浸在自己死定了的絕望中,此刻似乎也沒有别的辦法,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然後茫然地看着工作人員在眼前關上了入口鐵門,吳樊祐則在工作人員帶領下走入了黑暗之中。
俞小澄感覺一陣耳鳴,心跳聲蓋過了一切,一股涼意襲上心頭,然後肆無忌憚地在全身遊走,一點一點蠶食着她的理智。
我在幹什麼?
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還在等什麼?
他還會回來嗎?
無數的念頭在她腦中打轉,吵得她無法思考。
忽然手指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将她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她低頭看見唐姝拉着她的手指,仰着頭,一臉擔憂地望着她。
“姐姐,你也快死了嗎?我還沒聽你講故事,我們不會再見了嗎?這些遊戲我玩膩了,也沒有新故事可以聽了,我想回家了……”
緊接着,俞小澄感覺到機關啟動的震動,下意識地抱起唐姝,轉身穿過死氣沉沉的人群,掙紮着向通道外走去。
通道内的人表情呆滞,或許潛意識裡他們也知道死亡即将降臨,可他們選擇放棄,毫無掙紮的想法。
有的人垂頭喪氣趴在欄杆上,如同鹹魚;有的人索性癱坐在過道裡,宛如醉漢;也有人跟她一樣,下意識地轉身逃離……
可她能逃到哪裡去?
或許潛意識中隻是不想死在狹窄的通道裡,和幾十個人擠在一起,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體,最終被裝進黑色屍袋裡。
剛走出通道,腳下一陣劇痛傳來,有什麼東西刺穿了她往前邁出的腳,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差點松手将唐姝摔在地上。
随着一陣陣慘叫,地面再次出現金屬尖刺,如同雨後春筍破土而出,占領了整個園區。
俞小澄疼到差點昏厥,努力抱緊唐姝,閉眼逃避死亡。
嘴唇被她咬出了血,鼻腔中、口腔裡,全都充斥着血腥味,她分不清那是自己的,還是别人的,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濕潤了睫毛,讓她有些睜不開眼。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除了最初腳下的痛感,她再感覺不到其他。
一雙柔嫩的小手輕拍着俞小澄的臉頰,替她擦了擦眼睛。
俞小澄睫毛抖動,緩緩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如同關在鐵籠裡的鳥,身體四周滿是高聳的尖刺,距離她不過半臂的距離。
除了邁得太靠前的腳尖被刺穿,她似乎在這場恐怖的淘汰中幸運地存活了下來。
真的是幸運嗎?
俞小澄不禁思考起來,她從來不相信自己的運氣,因為命運大多時候隻會捉弄自己。
其實她當時下意識的抱起唐姝,并不僅僅是想要逃離人群,她腦海深處浮現出一句話——唐姝從未被淘汰。
正是這句話,讓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如果是規則讓唐姝這個特殊角色不死,那規則是不是會顧忌殺她時意外殺死唐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