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驚訝于阿曼達直白的發言,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但心裡卻清楚她說到了問題的關鍵。
“我并不是在說你的教授們的壞話,隻是單純地談論事實,他們都屬于一個群體,成年男性,一個目前來說你不希望對你産生别的關注的群體。但在讨論這件事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打扮?”
“因為好看,這讓我感覺很好,很開心。”泰勒回答。
“真的好看嗎?你怎麼定義它是否好看?”
泰勒想了一會兒,“一種感覺?我覺得看起來挺不錯的,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應該算是好看吧?”
“那是頗為主觀的評價。”阿曼達眨眨眼睛。
泰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補充,“客觀一些的話,按照多數人的評價?如果大部分人都覺得好看的話,那應該是真的好看了。不過我總不能每見一個人便拉着他問這身好不好看。”
“那是一種觀點。”阿曼達說,“不過我有一個獨家秘笈,要聽嗎?”
泰勒點點頭。
“阿曼達的獨家秘笈就是,‘好看’這件事不存在客觀的評價。你說,當人穿了漂亮的衣服時,好看的是人還是衣服?”
“人?”泰勒不确定道。
“如果是人,那同樣的人整天邋邋遢遢,還好看嗎?”
泰勒搖搖頭。
“如果是衣服,但是換了一個完全不适合它的人穿,還好看嗎?”
泰勒繼續搖頭。
“所以,重要的是?”阿曼達問。
“适合?”泰勒回答。
阿曼達搖搖手指,“是穿衣服的人相信自己很好看。”她望向鏡子中的自己,泰勒也跟着看過去,她不知道阿曼達的話是否真的有道理,但是至少它在阿曼達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阿曼達相信自己很美,于是在泰勒眼中她真的很美。
“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種不同的美,總不能是它們每一種都符合一個被定義的關于美的标準。再者,人類怎麼就這麼自大,認為自己有權力去定義這樣的标準呢?況且人們生來有美有醜,可人最燦爛的青春不過短短幾年,等青春年華過去,醜的依舊醜,美的卻也容顔不複,于是現在拼命追尋的,在幾年後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阿曼達看向泰勒,眼睛亮得驚人,“所以與其去尋找一種被廣泛認可的美的标準,并且盡力使自己符合它,不如按自己的喜好來。去他的狗屁标準,去他的客觀評價,你喜歡的就是好看的,你讨厭的就是不好看的。”
“再說回那群老男人的問題。你見過哪朵花隻在特定的,能幫助它們授粉的鳥和蟲子面前開放嗎?同樣的,假設你穿得很好看去參加一個聚會,但是在聚會上遇到一個你很讨厭的人,你會一見到他就趕快把長袍披上,好确保你的美隻有你喜歡的人能欣賞到嗎?”
泰勒搖搖頭,“那不現實。”
“是的,那不現實,但更重要的是,他不值得,你的好看不值得為這樣一個人藏起來。再進一步,一個人不值得,難道一群人就值得了嗎?”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泰勒停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顧慮。
阿曼達笑起來,“我明白你的考慮。但是泰勒,要知道,這樣的穿着打扮和勾起那些龌龊的念頭之間的聯系既不是直接的也不是唯一的。就像一條有無數岔路的路口,走哪一條都隻是人們自己的選擇,而不是路口的引導。”
泰勒搖搖頭,“我知道,可是現實和理論總是有差距的。即使産生肮髒念頭的是别人,可為此買單的似乎總是我們。”
“是啊,一個令人無奈的事實。”阿曼達輕歎一聲,可随即又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可是别忘了,我們是女巫。而且泰勒,你有我,魔法界最擅長教别人打架的女戰士。”
/“A society can be Pareto optimal and still perfectly disgusting.” ——Amartya 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