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耳尖發燙,心跳快得讓他以為剛剛完成極限訓練。
如果塔夫知道自己方才心情忽上忽下的變化,就不會用情緒穩定這種聽上去簡直可以被當作嘲諷的形容。
他本是決定要保持憤怒,至少要她擔心焦急一陣子,卻立刻說出口别擔心。不過他及時用上了諷刺的方式,而且是用她昨天直接認定是威脅的語氣。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這讓他略微有些不快。而她繼續向他低頭的時候,他更加沒有獲得想象中的滿足。
塔夫當然做錯了——主動道歉,袒露軟弱,直接将傷害她的權利交給他。
她顯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麼,他卻感到一種奇怪的憐惜和……受到信任。
她看上去很難過,也許還有不安和恐懼。
他知道那種恐懼。
他忽然很想親吻她的眼睛。
他希望那雙眼睛重新變得活潑起來。可她一直望着他。她看上去沒有睡好。怎樣才能讓她合上眼睛。好想吻吻那雙眼睛。
……!
他剛才做了什麼?
還好,塔夫看上去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還好,他沒有因為大腦空白失去片言折之的能力。
他将對話成功拉回劇團,可很快,又被她帶着玩笑口吻的感激說得心裡暈乎乎甜滋滋的。
他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但其實她沒有太錯怪他。她突如其來的評價自然并不惹人讨厭,原來她也一直在用心觀察他了解他。
她今天早上大概是用蜜糖水漱的口。
所以,她嘗起來也會是甜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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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夫發現自己又說得意忘形起來。
當她那樣評價拉斐爾的時候,自己不是又陷入了同樣的傲慢嗎。結果,她仿佛為了彌補什麼,最後那番話哪怕是出自真心,聽上去也更像是堆砌恭維的虛僞贊美。
不過,拉斐爾好像還是理解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看到拉斐爾慢慢别過臉,耳朵染紅,自己也有些難為情起來。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然而塔夫并沒有感到氣氛尴尬,隻覺得一種奇妙的舒緩在二人間流淌,幾乎像是催眠。昨天的疲累居然在這個時候慢慢浸入,她及時掩住嘴,克制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拉斐爾清了下嗓子,重新望向她:“看來你說完了?”他語氣十分平靜,“我知道了。”
塔夫卻忍不住彎起唇,垂下頭又抿着唇好一會才說:“嗯。”
“好。”拉斐爾這次很快回道,聲音似乎也帶上笑意。
塔夫擡起頭,拉斐爾果然是微笑着的。她也重新笑起來,偏頭移開視線,又很快再次看向拉斐爾:“那,我們周三見?”
“好。”拉斐爾的回答還是很簡單。
“嗯。”塔夫慢慢轉過身,腳步輕快走向屋子中間那扇門。
“塔夫。”拉斐爾喊她。
塔夫回過頭,不是這扇門嗎?
拉斐爾沖她挑了下眉:“别忘了讀後感。”
塔夫輕輕搖了下頭,這是他第三次提醒她了!她笑着瞄他一眼:“周三。”
她拉開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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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才剛過八點,影心還在睡夢中。
塔夫把《不幸的故事》拿出擺在書桌上,輕手輕腳爬上床補覺,這次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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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拉斐爾的訓練仍在繼續,隻是每次回想起塔夫的話、塔夫的表情、甚至塔夫不安地捏着手指的樣子,都會忍不住微笑。
直到一黑發圓臉的隊員終于語氣發顫地問:“隊長,你笑得讓大家很不安。今天難道又要加練嗎?”
另一名金色頭發的隊員沒有來得及拉住他,氣得在他腦門上來個爆栗:“哪有主動問的!”
拉斐爾點點頭,仍然面帶微笑,但語氣平淡:“加兩組極限重量的硬拉。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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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結束,拉斐爾回到更衣室,看到留聲機前的熟悉身影,短暫失望之餘,卻也可以和哈勒普分享一下某個瞬間。
隻是哈勒普的回應十分令人失望。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塔夫說他對别人的評價暗含着一種優越感。他不否認,卻也并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想到塔夫,拉斐爾心情好了起來,重新露出微笑:“你來做什麼?”
哈勒普卻收斂笑容,擺出做正事的面孔:“米佐拉差人送來答複。她下周有時間,可以與你一起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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