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夫決定一定要睜大眼睛。
但眼睛自己聽話地合上——或者說,眨了下——并由于睫毛上仍挂着淚,頓時沉重得無法重新擡起眼皮。
她重新聞到淡淡的龍舌蘭香。
氣息慢慢變得濃郁,拉斐爾的呼吸靠近,最後貼在她的眼睛上。
塔夫下意識地把眼睛閉得更緊,卻仿佛能清楚看到那雙柔軟的唇,正溫柔地吻着自己的眼睑。薄薄的唇瓣張開,舌尖小心伸出,試探着舔了下睫毛上的眼淚,接着再次用唇輕吮走濕意。
仔細吻過一邊,那呼吸略微後移,又很快落在另一隻眼睛上。
……
塔夫終于睜開眼睛時,拉斐爾正抿着唇,似乎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這讓他雙唇水潤透亮。
看上去就很好親。
塔夫連忙移開視線,望向一旁:“還好這個時間沒有其他人。”
“嗯。”
“因為是小路,再加上有跟蹤犯的事情,大部分人不會這麼晚了還走這條路。”
“嗯。”
“對了,我們可以說話了是嗎?”
拉斐爾笑了,在月光下看着格外英俊,格外讨人喜歡,他清下嗓子:“你已經說了三句。”
塔夫垂下眼睛,看到二人仍交握的手——雖然拉斐爾已經不再抱着她,但牽着她的手卻一直沒有松開。她以為他要吻自己,結果卻是……
是因為她被他氣哭了,所以用這個方式再次道歉?
她重新看向拉斐爾,他又抿了抿唇,像是在回味。塔夫忍不住問:“好吃嗎?”她自然地抽回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拉斐爾居然思索起來,直到她被挑起期待才遲疑地回答:
“……不是甜的。”
“……?”塔夫無奈瞥他一眼,“還不是珍珠呢。”
拉斐爾微笑望着她,眼神和以往一樣深邃專注,可好像又多了幾分不再遮掩的情意:“但我很喜歡。”
所以,她和拉斐爾現在是什麼情況?
塔夫理智回歸,頓時大感一片狼藉。
剛才完全是計劃之外的狀況,不過在這混亂過程中,她成功拔除一個自己相當在意的危險信号,也算是收獲重大。可惜方式和時間都不那麼完美。
嗐,塔夫對這個想法一讪。她在追求哪門子的完美,難道要兩個人始終相對而坐,客客氣氣地交換看法才能令人滿意?
盡管如此,她還是又仔細想了想,這才斟酌着說:
“關于我們剛才……”
“我們現在的關系是……”拉斐爾在同一時刻開口,又和她一起沉默下來。
什麼關系?
等等,拉斐爾之前奇怪的“表白”,是在回應她不小心說出的“喜歡”!!
塔夫這一回憶,卻重新羞惱起來,把自己剛才想說的話一下都先放在一旁:
“我們的關系?
“我隻能說,我們現在在某方面的感受也許是共通的,用彼此青睐來形容應該還算恰當。雖然我并沒有打算這個時候說,而你回應的時候又極為勉強。”塔夫瞧拉斐爾一眼,補充道,
“在.我.聽.來,十分勉強。更準确來說,那聽上去像是你不得不強迫自己,違背理智和意願對我做出回應,以至于沒辦法維持……一種真誠的态度。”
拉斐爾臉一下子漲紅,張了張嘴,但沒有作聲,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我并不是說你必須一味地恭維我贊美我,隻是在那種情況下,我聽到你的那番話,不覺得裡面有多少真情實感,所以我沒辦法立刻相信你。”
拉斐爾臉色刷得變白,很快重新漲紅。在低頭道歉後卻仍隻能得到這種答複,他看上去很想轉身離開,但又被什麼牢牢釘在原地。
“而且很快就是期末,我不想因為這個分神,還有我們之間的契約……”塔夫終于回到自己最初的話,頓了下,
“但我也不想說,讓我們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先等等嗎?也許等到演出結束,我們再……”
她臉頰溫度慢慢升高,說話也開始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不過,拉斐爾立刻領會到她的意思:
盡管不太喜歡他的态度,她還是很感激他那時的回應,也非常高興兩個人把之前的矛盾徹底說開了,這讓她更加期待契約結束以後會發生什麼。最後,她還俏皮地說——引用自倉鼠小布——等待可不僅僅隻會讓美酒變得醇厚。
拉斐爾心情從低谷一下呼嘯着沖到雲端,甚至為自己情緒如此劇烈的變化感到驚訝和不安,好在他回複時的語氣還算鎮靜:
“聽上去合情合理。”
一下秒,他便與塔夫約定重新談起二人關系的時間:“不如就定在演出結束的那天晚上。”
塔夫略一思索,就爽快地答應了。
他可真喜歡她這一點。
“至于現在,”她終于沖他笑了下,“時間實在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你也快回去吧。”
拉斐爾看着她猶帶淚痕的笑靥,不想就這樣結束:“我送你,既然我們已經走到這裡。”
塔夫搖搖頭:“不會有問題。我們在這裡這麼久,都沒有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