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日那天,我恐怕沒辦法和你……一起。”
塔夫說完就迅速偏開視線。她當然要解釋的,可是一時卻頓住了。
拉斐爾沉默片刻,牽起她的手:“我們去那邊樹蔭下。”
他聽上去很平靜,似乎并沒有多失望的樣子。這反而讓塔夫怔了怔,仰頭望向他,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的側臉同樣英俊,表情果然也是平靜的。
他其實,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在意?
塔夫原以為自己會松一口氣,卻升起矛盾而又微妙的失落以及惱火,邊走邊告訴拉斐爾她的原因:
她需要坐船回家,校友日第三天有一艘船離港。那班船的時間是唯一合适的,接下來整整一周多近兩周,都沒有在農場附近小鎮停留的船隻。
她很幸運,提前詢問了船社,得知仍有幾張餘票。她過去總是通過他們聯系,相互熟悉,所以他們會為她留下一張,前提是這周收到她的肯定答複,于是她便立刻回信訂下船票。
——而她是因為拉斐爾的邀請才提前去信,才有機會趕上這班船,現在的結果卻是沒辦法答應他。
“你不生氣嗎?”塔夫說完,忍不住問。
“不。”拉斐爾又補充,“至少不是最主要的。”
塔夫反而更加氣憤,向拉斐爾追問:“為什麼呢?”
他真的不在乎嗎?那當初又為什麼要邀請她呢?
“你想先說說看你的感受嗎?”拉斐爾握緊她的手,“你又期待我如何回應?”
塔夫本就情緒上湧有一肚子話,又知道拉斐爾傾聽時很有耐心,幹脆從最開始講起:
“我先是覺得内疚。除了因為要拒絕你感到不安,也認為自己的做法對你不太公平。剛才在法師塔的時候,我還下意識地想要找你麻煩挑你的錯,仿佛這樣一來我們就能扯平了。”
她說着自己愣了下,這才繼續道,
“我現在知道這根本是不相幹的兩件事,我得謝謝你陪我去法師塔。
“至于我的期待,我說不好這算不算是期待,但我本以為你會生氣,因為我就這樣拒絕了你的邀請——至少,我沒有提前問問你就直接做了決定。”
“我的反應和你預計的不一樣,”拉斐爾詢問,“你因此感到不開心?”
“是,也不全是。主要是我看到你既不生氣也不失望,所以覺得你其實并沒有那麼在意這次邀請,當初隻是順嘴一提。反而是我感到失落,因為我很期待。
“可是盡管如此,我還是做出了相反的決定,這好像又說明我自己的在乎和重視很……虛僞,經不起推敲。”
她說着又沮喪起來,
“而我剛才居然還能因為你的反應生氣?!所以我可能也是在生自己的氣,又覺得這也不能全怪我,結果最後還是把你當成了發洩的對象。諾亞說的對,我總是這麼情緒化,無論對誰都不……”
“他說得并不對。”拉斐爾打斷她,“我很喜歡你……的情緒。我也并不覺得你虛僞,或是發洩,你正在很直接地向我傾訴。我認為你情感細膩豐富,因此有感染力。”
塔夫臉有些紅:“你明明沒有被感染,就隻有我一個人在生氣。”
“剛才聽到你說很期待,我非常開心。我也同樣感到失落,隻是我表現出的反應可能沒有那麼激烈。”
“你是在說我表現得很激烈?”
“從你剛才的語速來看,是的。”
塔夫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他一眼:“?!”
拉斐爾輕咳一聲:“那你現在,想要安慰,比如一個擁抱嗎?”
塔夫怔了怔,還是挪到拉斐爾身前,又慢慢環住他的腰:“謝謝。剛才對不起。”
“這沒什麼,你隻是在表達自己。唔,在法師塔的時候,你曾想控制我的情緒,讓我感到歉疚。不過既然那并沒有實現,你也不需要道歉。”
“喂。”塔夫頓時惱羞,感到拉斐爾在自己頭發上吻了下,氣又消了大半,手臂收緊,在他身前舒舒服服靠了會,聽到他問:“以後這種情況,你希望我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嗎?”
“什麼?當然不是。”塔夫一下松開手,站直仰頭去看拉斐爾。他也正垂着頭,表情不是在開玩笑,還頗為認真,倒讓她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
“并不是真的和你吵一架。”拉斐爾解釋說,“但我希望可以讓你感受到我的在意。”
“那更不需要啦,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塔夫忍不住笑起來,“其實這樣就挺好的,隻是我可能更熟悉生氣這種表達?”
雖然拉斐爾那樣說,她其實并不喜歡自己的脾氣。
有的時候情緒上頭說了什麼話,對方受傷憤怒,一來一回讓事情升級惡化,還要之後再去彌補。
拉斐爾并非不在意,會陪在她身邊由着她說,同時不會因為她的情緒也跟着發怒或失去控制。她反而感到更輕松,表達的時候也更平和了。
塔夫想到這兒,愈發覺得拉斐爾讨人喜歡,重新挨蹭到他懷裡,學着他的方式問:“也告訴我你是什麼想的吧。”
拉斐爾輕輕摟住她:“我的第一個想法是,你的船是幾點離港。”
“下午,所以我一早就要出發。”塔夫立刻回答,接着想到既然拉斐爾說了第一個,就意味着不僅僅是一個,又連忙道,“你繼續說。”
“嗯。”拉斐爾應了聲,但過了片刻才重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