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3年的春天,天氣意外的難熬。自八年前的嚴冬之後,瑪格麗特第一次感覺即使在火堆前也冷得顫顫巍巍。
瑪格麗特整日的坐在火焰之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隻有兒子來的時候才會露出一些笑顔。但小愛德華最近總是很容易犯困,醫生說可能是冬天房間裡太暖和,而小家夥又是有點早産,氣血不足的緣故。
理查德對此很不高興,他原本給兒子安排了一些學習任務,但現在不得不擱置,以便小家夥養好身體。他現在終日呆在書房裡,和他的侍臣呆在一起。
但今天,他卻意外的來到了妻子的房間裡。
“宮裡傳來了急信,讓你我立刻進宮。”
瑪格麗特很少在理查德之後得到入宮的消息,她腦子裡的弦一下子緊繃起來。兩人匆忙趕到時,得到的是國王病入膏肓的消息。
瑪格麗特一下子癱軟了身體,使勁揪着理查德才堪堪站住。
“他想見您,公爵大人。”簡·肖爾站在門外,他似乎很難過,偷偷的在房外摸着眼淚,可理查德一眼都懶得看她。
“究竟是怎麼回事?”瑪格麗特顧不上她的簡的關系,湊近她問到。
“肺炎。”簡抹了一把臉,“他整日胡吃海塞,身體早就垮了。今天早上下着雨,王後和我都勸他不要出去,可他就是不聽,非要出去打獵。他恐怕要死了,曆史上他就死在這一天。”
伊麗莎白從屋内走了出來。她雙目紅腫,疲憊不堪。她已經不再年輕,臉上因為年輕時所經曆的變故而變得細紋滿布。但她依舊很美,那個英格蘭最美的女人依舊魅力無窮。
“他要離開我們了。麥琪。”伊麗莎白頹唐的說,“他想和他的弟弟說說話。麥琪,他不願意讓安東尼做護國公。那一定是理查德了……”
瑪格麗特不由得留了個心眼。
理查德已經很久沒有和自己商量過什麼事情,他最近更熱衷于争權奪勢。
“王後,國王請您進去,公爵夫人,您也是。”
國王的秘書,斯坦利爵士走出來,十分恭敬的說。他看起來很焦慮,國王一死,他的地位和影響力将不複存在,隻能依靠自己和王後家族的姻親。
國王的房間。
愛德華躺在床上,他的房間很暖和,盡管如此,床上的男人卻依舊要蓋着厚厚的棉被。
“麗茲。”愛德華用溫柔的眼神注視着伊麗莎白,一如當年。
一來哈擺跪倒在他的身邊,那其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瑪格麗特鼻頭一酸,背過身去不敢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眼淚。
“啊,原來我們已經不再年輕了。”愛德華摸索着妻子的臉龐,“但我仍然可以夢到當年在北安普頓的那棵橡樹下的你。你真美,親愛的。”
伊麗莎白點點頭,閉上眼把臉埋進愛德華寬厚的手掌裡。
“你和理查德一定要竭盡全力的輔佐我們的日子,好嗎?彼此信任,彼此成就。然後你要活的快樂一點?嗯?”愛德華看起來精神不錯,他不斷的撫摸着悲傷的妻子。
瑪格麗特擦幹臉上的淚水,走到姐姐身邊,将手搭到她的後背上。
愛德華看見她,笑了起來,寵溺的樣子就好像瑪格麗特還是11歲時見到的一模一樣。
“讓他睡一會吧。”理查德原本站在床邊,沉默的看着愛德華同衆人告别,此時卻突然開口,“派人去威爾士,把王子和公主接回倫敦,把倫敦塔收拾出來,王子加冕之前讓他在塔裡住下。”
理查德一邊說着,一邊輕輕關上了大門。
“我的兒子可以和我呆在一起。”伊麗莎白迫切的想要見到大兒子,卻被理查德拒絕。
“按照慣例,新王加冕之前都應該在倫敦塔裡等待。您的兒子也不例外。”
瑪格麗特微微眯了眯眼。
“難道加冕之前我都不能見我兒子一面嗎?”伊麗莎白有些不快的說道,她很快發現自己的小叔子對自己的排斥。
“我恐怕是的。王後殿下。”
黑斯廷斯侯爵此時出聲附和,他的臉上挂着的還是那一塵不變的微笑。
“你怎麼敢!”伊麗莎白倒抽一口冷氣。
“裡弗斯家族是王子的母族,王後殿下,更應該遵循王室的舊例。”白金漢公爵臉上挂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們要控制我的兒子……”、
“聽他們的話,伊麗莎白。”瑪格麗特開口迅速的打斷了伊麗莎白的話,後者更是面露震驚,連簡·肖爾也是倒抽一口冷氣。
理查德默認了幾個貴族的話,轉身便離開了。
“瑪格麗特!”伊麗莎白連話都說不太出口,她一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帶着你的孩子們,去威斯敏斯特教堂,立刻。”瑪格麗特早就明白發生了什麼,“這個宮廷裡你還有什麼人是可以信任的?”
“我願意為您效勞,殿下。”托馬斯·斯坦利走上前,朝着兩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瑪格麗特審視着看了他一眼,而她身後的簡不可忽視的點了點頭,伊麗莎白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斯坦利爵士,我需要你立刻去找安東尼,讓他快馬加鞭,敢在護國公的人之前接到王子。讓她帶着我的兒子和托馬斯·格雷跑!逃到加萊去,或者阿倫德爾,甚至勃艮第。越遠越好,離倫敦越遠越好。”
“你的兒子?”伊麗莎白有些發蒙,“那我的王子呢?我的兒子呢?”
“王位的繼承人必須留在倫敦。”瑪格麗特打斷她,“隻要理查德的兒子在安東尼手上,他就不會輕舉妄動的。如果看到理查德的私生子,就地斬殺。就說是我的命令。”
伊麗莎白倒抽一口冷氣。
托馬斯·斯坦利朝着瑪格麗特深深的鞠了一躬,便快步的離開了。瑪格麗特轉身抓着伊麗莎白的手臂,嚴肅而鄭重的說道:
“走。立刻就走。伊麗莎白,别哭,這不是加冕,這是戰争。”
說着,她一把扯下伊麗莎白的項鍊,交給簡。
“去找所有國王相信的人,讓他們裝備好軍隊。準備為王位的繼承人作戰。”
簡不疑有他,立刻策馬離開了王宮。
伊麗莎白擦幹了臉上的眼淚,披上了安妮·伍德維爾準備的鬥篷,帶着公主們和約克公爵理查德飛速前往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