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淺淺一笑，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可知，當初你初次入京，姑姑派了一群宮女等着你，各個都衣衫不整，隻待你一靠近，便一擁而上，借此毀了你範閑的名聲。”

範閑挑眉，說道“哦，我一路上可沒遇到什麼宮女！”

“當然遇不到，父皇提前派人将她們盡數誅殺，不過……”二皇子吃了一顆葡萄，接着說“父皇事後将姑姑和太子殿下叫到了禦書房，給這件事定了性。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範閑拱手，微笑着說道“臣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二皇子的雙眼漸漸冰冷起來，說道“父皇的意思，第一，可以殺你，但是不能用皇家威嚴作為工具；第二，争也要有底線和手段。”

範閑忽然覺得這對話實在有些無聊和艱難，隻想趕快結束對話。範閑眉毛上挑，突然問了一個尖銳的問題“陛下說的是長公主和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呢？難道……”

“姑姑親口告訴我的。”

範閑一愣。

二皇子笑笑，很幹脆地承認“沒錯，長公主明面上支持太子，實際上支持的人是我！但是，姑姑并不受我控制，很多事并非我指示，例如牛欄街刺殺和莊墨韓誣陷你的事。實際上，姑姑也并非真心想要輔佐我，我也并非真的就信任姑姑。隻不過是想要積蓄多一些反抗的力量罷了！”

範閑抿了抿嘴，半晌後他歎了口氣，問道“殿下為何告知我這些？”

“範閑，我先問你個問題。”二皇子将手中的葡萄摸索着擱回盤子裡，問道“你覺得我憑什麼能和太子鬥了這麼多年？”

範閑不急不燥的喝着酒，淡淡說道“自然是因為殿下德才兼備，品行高潔，愛民如子，頗受大臣們愛戴”

“錯了！”二皇子唇角微翹，嘲笑道：“我之所以能和太子不相上下，關鍵的地方在于，大臣們以為陛下是站在我這這一邊的。陛下也不遺餘力地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了群臣，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他想扶持我。”

範閑喝酒的動作頓住，放下酒杯，收起嘴角的笑意，眼睛平視對方，說道“殿下，今日這酒喝多了！”

“十歲的時候，小榴親手寫了一個話本送給我，《論唐朝老李家的傳統技藝——磨刀石》”二皇子李承澤的眼神中有溫柔在流淌，說道“話本裡的皇帝，總是會做一件事，為了打磨出最好的太子,會把其他的皇子當做一塊磨刀石,隻為逼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繼承人。”

範閑心頭一凜，說道“殿下，這隻不過是個話本。”

“原本，我也以為隻是個故事”李承澤諷刺一笑，繼續說道：“直到有一天，陛下在衆多朝臣面前，當着太子的面，說我賢德兼備，将來，做個親王，委屈了。

十三歲，陛下封我為親王；十四歲的時候就在宮外修了宅子，表面上是将我趕出宮去，實際上卻給我自由地交納群臣的機會；十五歲的時候，就讓我入禦書房，聽朝政之事。

你知道嗎？在我之前，永遠是隻有太子才有這樣的機會的！

我不想争，但這些事情一件一件出來，我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