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敵方士兵都已經走了之後,單安洄這才敢“詐屍”活了過來。
“對不住了哥們。”單快快先是給倒在旁邊已經下線了的友方士兵NPC道了個歉,然後開始伸手去搜身,一系列操作無比熟練。
單安洄順利地從這位士兵身上搜出來了兩件關鍵的物品:
一隻白色的舞鞋,鞋底繡着“Mary”這四個字母;
另一個是一枝植物标本,被這位士兵用一塊手帕仔細地裹了起來。
“好像是迷疊香。”單安洄一邊拆開手帕将那枝植物标本放在自己鼻子下聞了聞,一邊喃喃自語,“看外形也挺像的。”
除此之外,他再沒找到其他有價值的線索。
舞鞋這條線索倒是挺有價值的,單安洄有八成的把握敢肯定這個“Mary”就是士兵愛人的名字。
可這枝迷疊香又代表着什麼呢?
正當單安洄還在思考的時候,忽然就聽見遠處響起了一陣霹靂啪啦的聲音。
他從戰壕裡站起,悄悄擡頭往遠處望——
原來是敵方的士兵正拿着火把在燒屍體。
在古代戰場上,為了避免瘟疫等疾病的傳播,對于屍體的處理大多會采取火葬。
等那些放火的敵方士兵離開後,單安洄便立刻爬出了戰壕。
他得趕在火勢蔓延到這邊之前,抓緊離開這裡。
單快快帶着從那士兵NPC身上搜出來的兩件物品一直往前跑,直到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條河。
河邊停着一艘小船,船上還坐着好幾個灰頭土臉的、身着士兵裝的人。
單安洄腳步一頓,站在河邊,警惕地望着船上的人。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确認了船上的人跟自己身上穿的士兵裝是一樣的。
“孩子,過來吧。”一個灰白頭發的老爺子正站在船頭,向着單安洄伸出手,“我帶你們回家。”
單安洄試探性地問出聲:“回家?”
“回克裡溫。”老爺子溫和地笑着,“敗了也沒關系,孩子,你的家人還在等你。”
這話讓單安洄恍然大悟了。
他所在的士兵隊伍,是代表克裡溫這個地方出戰的陣營。
而他現在的身份,應該是一個吃了敗仗後的“逃兵”……嗯,這稱呼聽上去似乎不太妥,總感覺有幾分恥辱的意味。
姑且就稱之為一場戰後幸存的士兵吧。
三思之後,單安洄确認自己現下也沒有其他選擇,最終隻得踏上了河邊的這艘小船。
船上的幾個士兵NPC都很沉默,一個個低垂着頭,無比喪氣。
單快快識相地什麼也沒說,也跟着擺好了一副喪氣的模樣,學着他們的樣子抱腿而坐。
但奇怪的是,這個船夫老爺子遲遲沒有開船。
他依舊站在船頭,望着天邊,時不時地四處看看,就像是還在等什麼人一樣。
直到,坐在單快快旁邊的某個士兵NPC總算按捺不住了,主動出聲打破了沉默:
“我們還要等多久?什麼時候能走?”
“再等等。”站在船頭的老爺子緩緩回頭,沖他們露出了一個憐愛般的慈祥笑容,耐心地答道,“天黑了,我們就回家。”
但那個急性子的士兵NPC對老爺子的回答還是有幾分不滿。
歸心似箭的他正準備繼續催促的時候,單安洄及時打斷了他:
“隻有天黑了,河面上的動靜才不容易被敵軍發現。”
聽單安洄這麼一解釋,那個急性子的士兵果然就安靜了下來。
這時,站在船頭的船夫老爺子轉過了身來,補充道:“是的,隻有等到天黑之後,回家的路才會安全。放心,我一定能帶你們平安回家。”
單安洄擡頭看去,他正好看見灰白頭發的老爺子向他投來了一個感謝的眼神。
等等,感謝?
所以,這位老船夫确實也是在等什麼人的到來嗎?
但遺憾的是,他們就一直這樣靜靜地等到了天黑,卻始終不見下一個人的到來。
這下,終于輪到單安洄忍不住問出了聲:“您看上去像是等什麼人,是嗎?”
老船夫沒回頭,但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我和他約定好了,天黑之前,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他。如果在等待的時候碰上了其他孩子,我也會一并帶回家。”
單安洄思索着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您要等的人,是您的兒子嗎?”
但老船夫卻沒再回答了。
再次陷入沉默。
無聊至極的單安洄索性擡起了眸子,向着老船夫擡頭望天的方向看去——
此時此刻,一大股濃煙正籠罩着天邊的晚霞,那一片片雲層看上去就像被火燒過一樣。
這不禁讓單快快想起了在最後離開戰場時,他腦海裡留下的那幅凄慘場景:
一場激烈的戰争之後,戰場上的火焰無情地熊熊燃燒着。
它吞噬了無數士兵的屍體,也嚼碎了無數個家庭的希望。
當夕陽裹挾着破碎的濃煙沉入了河底的時候,天空已經被焚燒得漆黑。
今晚的夜幕看上去無比厚重,直壓得人喘不過氣,無比窒息。
船頭的老船夫重重地歎了口氣,背過身去,悄悄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淚。
但很快,老船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用輕快的語調跟船上的人說了一句:
“走吧,孩子們,我們回家。”
單快快疑惑歪頭:“您不等了嗎?”
“不等了。”老船夫無奈地搖搖頭,語調有些悲傷,“等不到了。”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停泊在河岸的小船載着一顆顆歸家的心,踏上了返程的征途。
單安洄趁機看了一下任務倒計時,離今日的強制入睡就隻剩兩個小時了。
雖然這時間線拉得很快,但在“回家”的這段路程上,他竟無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