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翻了半天,也不曉得在哪漏了,照片怎得就是翻不出來,關可年“啧”了幾聲,手上滑屏動作也越來越急躁。
秋少關淡淡出聲道:“我見過他,”
“哦哦、你見過啊,”關可年突然反應過來:“你見過?哥,你以前壓力也挺大的?”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抽出隻手拍了兩下秋少關的肩膀,以作安慰。
秋少關笑了聲,“我不是去看醫生,是剛好我有個朋友……和他認識。”
“那你要關愛一下你的朋友了。”關可年當即說道。
“你小子想什麼呢,就非得是心理有問題才能認識那秦叙白?”秋少關心道,而且,那人也用不着他來關愛。
關可年連連否認道:“也不是,但是,哥,你那意思是,你朋友說秦醫生有男朋友了?”
邊說着,他手上邊翻照片,打算翻出來給陳木瞧瞧,他先前忘了他還有照片這一茬了,現在想想,給陳木看上一眼要更安心些。
秋少關回:“沒,我瞎猜的。”
他不知道那倆人怎麼回事,到底公開了沒,又或者,重新在一起了沒,但想想,都一起吃燭光晚餐了,應當進度不慢,頂多就差臨門一腳。
總歸,他這是嘴欠得問上了那麼一句,怎得都不應該再更嘴欠一點兒把這倆人的事兒給透露出去。
況且蘇乞白還算個公衆人物。
“诶,找着了。”
就近原則,關可年先把手機遞給秋少關看了眼,“哥,這個就是秦醫生,咱倆說的是同一個人吧。”
寂寥冷清的醫院走廊裡,一身雪白大卦的秦叙白站在靠牆的位置,他斜角的方向挨着個男人,男人眉眼和關可年有五分像,懷裡抱着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再往右,站着的是個比那男人矮上半頭的女人,看那樣子,應該就是關可年口中的嫂嫂。
視線在秦叙白那幾年前稍顯年輕些的臉上轉了圈,歲月似乎沒在秦叙白的臉上留下什麼不合時宜的痕迹,隻給他添了抹恰到好處的成熟。
秋少關随口說:“就是他,沒錯。”
把手機遞還給關可年時,秋少關的視線順着手機斜角向下滑到照片的最角落處,一張不大清晰卻又格外熟悉的臉落在秋少關眼中。
手遞過去的動作停頓了下,連帶着視線也一同定格在那個角落。
關可年順勢去接手機,拽了下,沒拽出來,手機扔牢牢得被抓在秋少關手裡。
又拽了下,還是沒拽出來,
關可年說:“哥?”
秋少關方才松開了手。
關可年順勢将手機遞到陳木面前,示意他看。
陡然,秋少關問:“患者能和醫生談戀愛嗎?”
關可年奇怪地看他眼,說:“心理醫生不行,别的骨科、内科什麼之類的醫生應該是可以的吧,哥你又想着啥了?”
“秦叙白是哈市人嗎?”秋少關又問。
關可年瞧他的眼神更奇怪了,陳木也将視線一點點移到他身上來,兩雙眼睛在黑暗中凝視着他模糊的身影。
關可年遲疑地說:“不……不是吧,我記得當初看他朋友圈裡,最底下那條是從小到大獲得過的所有獎狀,還有初、高中的,全都是帝都的學校,當然也不排除他小時候是哈市的,後來搬來帝都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秋少關卻沒答他的話,而是緩緩扯上來薄被子,蓋在自己臉上,遮擋住他那無法自窺的表情變化,也捂住鼻息間的空氣,疏薄不透氣的環境好像才能讓他亂糟糟的腦袋稍微清醒一些。
照片角落裡的那張臉,就像是兩張熟悉的臉重疊在了一起,又像是深夜花眼出了幻覺。
在那麼一張臉上,他看見了兩道影子。
一道來自蘇乞白,一道來自李遲明。
如果是蘇乞白。
那就不會存在所謂初戀的稱謂。
秦叙白初中後的人生軌迹明顯是在帝都,而後去了美國,而那五歲的年齡差也說明,蘇乞白喜歡上他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名心理醫生了。
蘇乞白不可能是以病人的身份與他産生了接觸。
也就是說照片裡那個拿着病曆單的男人——
是李遲明。
“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秋少關問。
關可年回憶了下,說:“六年前吧,我小侄子現在剛好六歲半。”
六年前。
大一。
那時候李遲明在帝都。
他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