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李遲明把牛奶瓶放到秋少關掌心。
自己站起身,轉身拉開了門。
“…….進去吧,好冷。”他低聲說。
拿着牛奶瓶,秋少關漸漸收回手臂。
進到酒吧裡。
音樂再次圍繞過來。
李遲明走在後頭,看着秋少關和每個客人笑着打招呼。那如魚得水的感覺完全不似和他在一起時的小心謹慎。
李遲明那剛冒出尖的心髒被人猛掐一把。
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就仿佛他和秋少關本來就不應該處在一個世界中。
就像秋少關說的。
他們不一樣。
天差地别,南轅北轍。
還沒等秋少關把李遲明帶到休息室,曹平海就遠遠朝他招呼了聲。
秋少關沖他打了個暫停的手勢:等會兒。
曹平海連連招手,無聲說道:“快過來,帶着你的小朋友一起,今晚客人太多了,來幫幫忙,我給你們加餐。”
李遲明也看見了,還未待秋少關再次拒絕,他就抓了下秋少關的衣角,說:“走吧。”
話落。
他先往酒台方向走去。
沒轍。秋少關隻得跟上。
看見李遲明。
曹平海笑呵呵地塞給他杯shot,“曹哥請你喝。”
遲了兩步的秋少關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李遲明喝下去。
曹平海一扭頭,就對上秋少關那張黑得不行的臉。
曹平海擡頭看了眼燈光。
燈管沒壞啊。
怎麼這麼黑呢。
“特調?”秋少關叩了下酒台,才拿起一旁放滿酒的托盤,“他不能喝酒,而且受不了這兒的聲音,一會兒就放他回員工休息室。”
曹平海連連咂舌:“你對朋友原來是操心成這樣兒啊,秋少關,你像個跟在他身後拔刀亂殺的忍者。”
他又笑吟吟地添了句:“不過你沒蒙面。”
秋少關說:“下次一定。”
秋少關單手托着托盤,往客人中間走,路過李遲明身邊時,擡手點了下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扔下句:“站在這兒等我,曹平海給的酒别喝。”
氣息灑在耳朵上。
李遲明盯着他的背影,擡手摸了下耳尖。
喝醉後。
他的耳朵也會和秋少關一樣燙嗎。
那一杯酒精度數很高。
入口一瞬,直沖天靈光的酒精味幾乎讓李遲明難以下咽。
但喉頭滾動了下,酒精入胃,原本失去的溫暖好像一瞬都回來了。
他好像懂那些人為什麼都愛喝酒了。
大醉後會不會像被人擁抱一樣暖和。
會嗎。
曹平海邊盯着個個訂單,頭大地調酒,邊忙裡抽閑地和李遲明搭話,“怎麼樣,好喝不。”
李遲明說:“……..好喝。”
曹平海笑了下,又吐槽道:“秋少關還說你不能喝酒,還真不能喝,早就原模原樣地吐出來了。”
“你叫李遲明是不?”曹平海說:“小劉和我說過你,學吉他呢是不。”
曹平海和店裡的人都關系不錯,沒有老闆和員工之間那些别扭得繞彎彎的關系,都是直來直往地打趣閑聊。
誰有什麼事兒都瞞不過愛八卦的曹平海。
“嗯。”李遲明點頭。
曹平海調完酒,把酒放在空托盤上,“吉他好呀,你這氣質,一看就适合彈吉他,走文藝範,到時候肯定好多女生喜歡呢。”
他嘿嘿兩聲,說:“到時候可以來我店裡打工賺外快,和秋少關湊個伴兒。”
托盤放到李遲明手裡,曹平海說:“麻煩了帥小子,就送到一号桌就行,就最角落那桌,實在騰不出人手了,我還有十三杯酒要調。”
說着,曹平海又拿出幾個空杯,開始大刀闊斧,“等你回來我給你安排特殊節目,你沒來過Ghost吧,那你一定沒看過秋少關在台上演出時候有多帥,一會兒讓他上去來一遭,吸引吸引顧客注意力,我好偷偷懶。”
他這話剛落,正好秋少關回來。
看見李遲明小心翼翼地舉着托盤,秋少關伸手去接,“給我吧。”卻被李遲明躲過。
李遲明搖搖頭,“我送。”
他那點兒固執又開始冒出來。
秋少關扁扁唇。
“秋少關。”曹平海叫了聲:“有個客人點歌,你快點兒上去,就差你了,演出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快過去。”
他手上動作快得像要結印,搖壺搖得腱鞘炎要犯了。見秋少關遲遲不動,他忍耐不住,催促了聲:“快快,秋少關,不行你就來幫我調酒,然後再去演出。”
看見李遲明完好地把酒擺到客人桌上,秋少關才不緊不慢地應了聲:“現在就去。”
李遲明回到酒台時。
全場音樂霎止,下一瞬台上轟響而起。
台下不少客人離開座位,湊到演出台旁,大聲鼓掌叫好,還摻雜着幾聲嘹亮的口哨聲。
接過托盤,曹平海的視線往台上飄,“帥吧。”
李遲明的視線始終凝結在那處。
台上的秋少關格外有魅力。
與往常不同,在台上的他像是被加了層濾鏡。
少年的灑脫不羁重現。
張揚美好。
“……..”
李遲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曹平海收回視線,看見他那專注的神情沒忍住笑了聲,“看得這麼認真?你也很喜歡音樂吧,要不也不能和秋少關成朋友,我不大懂音樂,但是我覺得秋少關就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我店裡所有員工都特喜歡他。”
喜歡音樂。
李遲明搖搖頭。
他不擅長,也談不上喜歡。
從小被灌輸在音樂方面做的比所有人都爛、爛得不能再爛的思想,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喜歡這個給他帶來批判、羞辱的東西。
但這也是他和秋少關唯一親近點兒的聯系了。
李遲明說:“我隻是在看秋少關。”
曹平海理所應當地偷着懶,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整個人壓在酒台上,手撐着下巴,扭頭看台上的少年們,倏地,他開口道:“你是我認識秋少關後,他第一個朋友。”
李遲明偏頭看了他眼,正對上他的視線。
曹平海說:“以後你也是我的朋友,記得常來店裡玩,叫我曹哥就行,别像秋少關那殺千刀的一樣叫我曹叔就可以。”說着說着,他開始咬牙切齒。
“……..”
李遲明陡然問:“……..曹哥,你知道秋少關以後有什麼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