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頌章擦掉臉頰上的血迹,沉默着示意他看後面,剛才散架的白骨竟然又重組了。
“……好吧,找不找今天我們真的隻能死了。”面對這種打不死的東西,他們在沒戰力的情況下能有什麼勝算?
“也不至于。”簡頌章站起身,手上捏着的紙符已經嚴重發皺,上面的圖案因為被當作顔料的口紅不夠顯得很模糊,但好歹還是能用,“說不定還能念咒超度它們。”
“差點忘了,你們‘溫和派’比較擅長這個。”
言徹短暫地笑了聲,躲開不知道哪具骷髅骨架迸飛出來的一節骨頭,很快右手再次雙指并攏指揮着身上剩餘的三張符飛出去炸掉了那堆白骨,還順帶收獲了岑雲舒的罵聲,“下次瞄準點,我頭發!”
剛才還病怏怏現在能那麼中氣十足,也算好。
“借我兩張。”
簡頌章不言語,隻給他拿了一張,言徹看了眼瞬間覺得此刻充滿希望,“能用?”
尋常符箓隻是召來些風火雷電短暫為自己所用,簡頌章給的卻是能借到法器的。
“不确定,第一次畫,你試試?”
言徹掏出岑雲舒提供的鏡子,一手夾着符箓豎在眼前閉眼念起喚醒咒語,再一睜眼他便迅速從鏡子裡抽出一柄寶劍,上面還綁着一條紅穗子,“行啊,呂洞賓的劍?”
“我哪知道,你用的隻能是你自己知道的。”其實還有一種,一個熟知這種方法的人給他提供道具。
言徹不清楚自己有沒有見過它,但目前也來不及去糾結這個了,他啐出口中剛剛憋着沒吐出的血,又抽了一張簡頌章身上的符箓就沖了過去,“現在趕緊去找解離帶!”
簡頌章停在原地,看着手上最後剩的一張鎮魂符,随手貼上那撲向自己的骨架然後将其踹了出去。
剛剛言徹用的那個召來符很不對,言徹的意思很明顯,他根本沒見過那把劍,他根本拿不到劍,那麼誰又給他支招了?
簡頌章摸向衣兜,裡面裝着的那條錢串被包裹得不太摸的清楚。
他以前見過言徹的師父,他們那邊的人都喊他什麼玄陽道人,據說功法了得誰見了都要膜拜,但簡頌章就是不太喜歡他。
當年玄陽問他父母要過自己,吹了一堆他骨骼精奇天賦異禀,就适合跟着他懲惡揚善,簡家父母差點就把他打包送了出去,但他姐姐簡韫堅決不同意,問就是看不順眼那老頭。
玄陽的風評一直很好,若說他要害言徹,簡頌章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不去懷疑又讓簡頌章覺得不安。
他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一邊念起引路用的咒語一邊摸索着走,最終和一具白骨貼上了,人倒黴的時候就是能這麼慘。
“……”
簡頌章下意識就去掏其他符箓,結果發現自己一窮二白,除非也學言徹以血催符,但是簡韫以前千叮萬囑讓他不能搞這個,說這樣他死得更快。
簡頌章目前還沒有特别想死。
在白骨緩慢砸下來的時候,簡頌章折斷了手邊一節樹枝,随後念起超度咒語來,見它停住不再動,便朝其他人吼道:“這東西能被超度咒語定住,别打了,留存體力!”
岑雲舒回話說:“不行,我試過了!”
“不是——”簡頌章以為是自己身上揣的錢串有什麼問題,結果下一秒,面前的巨大骷髅便散成幾塊四散而去,後面露出言徹的臉。
“簡大師,我剛剛讓你做什麼來着?”
簡頌章盯着他手中的劍,上面竟然是血迹,言徹直接拿手在上面摩擦了一道,“收了吧。”真的會死。
言徹并不對此多說,“沒辦法。”
遠遠地又傳來邱歲宜的吼聲,“組織能聽到我的話嗎,手上沒符了,讓一下!”
言徹還沒理解到“沒符”和“讓一下”的聯系,趙望遠就在這個時候發出第一聲重響,簡直就是爆炸現場,“邱副研究的,很有用。”
邱歲宜“嘿”一聲,連忙扔出自己手上畫的一張“爆炸現場”符,“其實,還挺刺激的!”
“邱歲宜!”
這一行人裡,直呼這個中年男人姓名的隻有看着二十來歲實際上比邱歲宜還大了五歲的段毓,她從爆炸現場鑽出便死死盯着邱歲宜,“下次能不能注意?”
岑雲舒上前擦着她臉上的灰,笑了聲說:“你知道的,異調局真沒幾個靠譜的。”
她眼前突然起了些重影,稍稍放松下來後暈厥感又一次襲來,恍惚間,岑雲舒發現段毓背後站起一個缺了條手骨的骷髅,她沒過多反應就要去推,被它躲過的同時岑雲舒抓住骷髅身上的布料一角。
她下意識一扯,很快瞪大了眼,“它,它有臉!”
一般來說,常見的骷髅都是全身白骨,所有人看清那具骨架的樣子後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一副白色骷髅,臉部卻不和諧地長着一張人臉 ,此刻雙眼無神,但又似乎在注視他們。
同時他們也發現,這具骷髅再也沒動過。
言徹的力氣在這一刻全部被卸掉,他一手撐在劍上單膝跪着,艱難地擦掉口中溢出的鮮血後,幾乎無聲道:“那就,試試扒掉那層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