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言徹一開始是有點冷的,隻要溫度還沒到個位數,他都打算扛着穿那身大衣配襯衫。
沒辦法,剛來的時候曹遂說他長得太不讓人信服了,于是當天言徹就去購置了好幾套他自認為很成熟的衣服。
隻好凍不死,他就能抗。
山裡的夜很冷,有風,一片寂靜中,言徹視線往下挪了些。
他一隻手被簡頌章拽着,人貼得很近,埋着頭一呼一吸間好像讓皮膚一陣顫栗。
“簡頌章……?”
不能睡着了吧,這人是什麼轉世,站在那靠着個人就能睡?
背後傳來幾聲緩慢的腳步,肩上的人動了動,言徹手有些僵,沒動。
“诶?”
言徹下意識後退一步,連帶着簡頌章一個趔趄。
他回過頭松了口氣,“邱哥,你下次先——”說什麼來着?
說一句話再說話?他腦子凍壞了吧。
邱歲宜倒是沒察覺到什麼不對,隻哈哈一笑,“吓到你了?現在沒事吧,哎呦你倆啊,過去坐着休息吧,我來守。”
他颔首向着袁介的方向,說:“那小孩我看也睡着了,你們不用在意那麼多,去休息會兒吧。”
“你忙你的。”簡頌章人是沒睡,但迷糊好一會兒了,說的話也莫名其妙。
他眨了眨幹澀的眼睛,語氣突然有些不耐煩,“我說真的,你别忙活了,我們就在這挺好的。”
邱歲宜不太贊成,“怎麼說我也大你們一輪,不照顧你們說不過去,唉,聽邱叔的話都過去。”
“……邱哥您。”言徹說不出話,就憑他強行提咖這一句,言徹就放心不下。
隻是——
他抓住簡頌章那隻仍在搓着眼睛的手,不讓他動了,“過去。”
“滾。”因為眼睛幹澀難受,一時間又困在一個地方出不去,簡頌章本來就不算好的脾氣擺在那此時還能平心靜氣是不可能的。
現在言徹冒出一句命令話,他再對這人有好感也不想給好臉色。
言徹自然是懂的,手上還抓着他又先和邱歲宜說:“那換個班吧,邱哥你要撐不住我就來,不過應該快天亮了。”
“嘿我還就能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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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徹扯着嘴角拉起簡頌章走了。
岑雲舒待在角落很安靜,怎麼說呢,隻有睡着了才會有她理想中自己美好的樣子。
“眼睛讓我看看吧?”
兩人相對坐着,簡頌章左眼有些紅,除了是剛才揉搓出來的,長時間沒有取下義眼清潔也有鍋。
他甩開言徹的手,頭偏到另一邊去,“黑燈瞎火,看個屁。”
“呲”一聲,禦火符pro版,加大加量,兩張更比一張強。
言徹無辜地将它抛到一邊,火光遠離了些沒那麼刺眼,但是足夠看清。
“這邊環境不太好,你那爪子也不知道摸過什麼又去摸眼睛,能舒服嗎?”
簡頌章自暴自棄地把頭湊過來,“看看看,給你看個夠。”
言徹無奈地搖頭,“我又不吃人。”
簡頌章的眼睛沒什麼問題主要就是幹。
“平常這時候早換了,今天倒黴。”
“那你倒黴的日子還長呢。”言徹淡淡說完,低頭在包裡翻了翻,好在飲用水這種東西還是帶了的。
他倒了一半水來沖洗手,又燃起一道符,簡頌章看了半天也迷茫,“你要,做飯?”
“啊?”
說起來,他們的确隻吃了兩塊壓縮餅幹,想到要吃飯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言徹沒有空間異能,并不能拿出各種食材調味品什麼的搞一桌菜。
他把亮起的火符捏住任它化在掌心,“消毒啊,要注意衛生,謹遵醫囑。”
“你要炖自己?”
“……”他隻是想當個好人。
多說無益,言徹拿起另外半瓶水蘸了些在指尖,對着他勾手說:“你眼睛很幹,平時的話估計要用什麼人工淚液的吧,不過看你的樣子你也沒把那玩意兒揣身上。”
簡頌章沉默一會兒,很順從,言徹也不糾結他現在的心理想法,隻平靜說着,“不過我這個隻是臨時急用,出去後還是去醫院檢查一次吧,不然感染瞎了怎麼辦……不是,我——”
“已經瞎了。”
完了,這是真完了。
雖然言徹相信他這話不是在生氣,但自己是真的不是人,剛才就是嘴快,說完又來不及撤回。
“對不起。”
“哈……”
“别笑,是真的對不起。”
簡頌章并不在意,或者說這麼多年他頭一次沒在意。
他靠着身後的石頭趟過去,懶懶道:“言徹,你這個人真有意思。”
“嗯……”言徹放棄去扳正這個人了,随便吧自己什麼接受不了,“靠過來點吧,冷。”
伴随一聲輕笑,簡頌章挪了過去,“我怎麼覺得你這種偶爾正經的人逗起來才是最好玩的?”
“逗?”
不能吧,不能是自己自信過頭了吧?
言徹安靜着,就等簡頌章下一句,結果直到人真的睡着靠到他身上,他也沒等來一句話。
算了,以後還是好朋友好同事,同事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迷迷糊糊間,言徹聽到一聲驚叫,“你們!”
言徹想翻身的,但是不舒服的姿勢加上懷裡壓着個人讓他身上幾處都有些疼,于是他隻是疲憊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