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肘頂在簡頌章胳膊上,換來一聲無奈至極的“是”。
車上,言徹繼續說着關于最近的案子,順便把上次和簡頌章私下讨論的事也撂了出來 。
“表面上看,肖文商失蹤死亡,其他人進城‘探險’一事,以及城内活動的石像,好像都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系,但既然都涉及我們局裡的事務了,自然不能以常規想法去推。”
“上次入城時我們看過了,那些石像并沒有完全的惡意。對于這點,結合岑雲舒說過的關于城中遠古時期快要消散的亡魂,以及那存在的暫時不知道是什麼的詛咒,我們就大膽假設,原住民因為詛咒曆經了什麼事,最後留下一絲執念操縱了石像。”
“肖文商,以及所有因為貪念入城想要找到‘寶藏’的人,一定是觸發了什麼導緻慘劇發生,懲罰方式應該就是那個詛咒。”
這樣解釋的确能說通所有。
城中原住民中有了詛咒,于是有人死了,後來城被毀,在絕望中的人又想起來這個事,那一瞬間除了對自己處境的恐懼,可能還有對詛咒的“擔憂”。
雖然這個假設得建立在那個人真的,善。
“那個,言局你剛剛好像提到了一個關鍵點。”
這次是邱歲宜開車,一路沉默寡言隻偶爾嗯嗯兩聲的人終于講了句完整的話。
言徹瞬間放松多了,都不說話,他真的以為自己業務能力菜到令人無語了。
“嗯您說。”
邱歲宜受驚若寵,“啊不也不用‘您’,這個是獨屬于您的。”
簡頌章适時插話進來,“您倆不介意的話以後所有人都互相這麼喊。”
換個人,果然“您”字語氣立馬不同了。
兩人停止了無意義掰扯,邱歲宜說:“‘貪戀’,剛才你說的話裡确實是這個觸發詛咒,其實想想,袁介之前那次你們進去怎麼就什麼事都沒有,偏偏他一來立馬被困兩天?”
死一般的寂靜後,言徹點頭。
之前他其實想過,但感覺太智能了,不符合鬼怪地非現代設定。
“嗯……有時候人算不算聰明反被聰明誤?”
邱歲宜迷惑地“啊”一聲。
簡頌章順手就敲過去,“給自己貼什麼金?”
邱歲宜還在“啊”,幾聲沒人理他,他默默擦着不存在的眼淚繼續開車了。
言徹倒是不惱,畢竟不可否認,他的确是個涉世不深很多時候單純到随便誰就能欺負的人。
“簡大師你又懂多少?”
“可以比比。”
他笑了兩聲,“實話啊,我是覺得我倆專業方面都差不多那樣,會的不會的很清楚。不過有些事我肯定比你懂的多。”
簡頌章睜着一隻眼很随意地看他,“言徹,你以前真的沒被人打過嗎?”
這話易懂,簡頌章說他人臭屁,但相比之下言徹覺得自己甘拜下風。
言徹沒怼回去,隻說:“有一點我好像一直沒注意到,你對我的了解很少,很少。”
對此邱歲宜好像很有興趣,“嗯我也想聽——”
“紅燈。”簡頌章打斷他。
一看,直直一條路,最近的紅綠燈在一百米之外,此刻可通行。
簡頌章聽完那話就不自在起來,怎麼講呢,言徹點醒了他。
對啊,自己看上言徹什麼了?誰會看上自己上司?這算不算一種自虐?
埋頭糾結的人半天沒再說話,言徹有些意外。
怎麼之前講道理來勸都沒用,現在一句話讓人破防了?
他又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有點渣,不挑明不接受卻又舍不得,言徹覺得自己宛如一朵盛世白蓮。
但人做一些微不足道的決定往往就是特别快,很多時候腦子都不需要過:
“我可以講給你聽。”
簡頌章緊貼臉的手放開,他背都挺直了一瞬,語氣還是淡淡的,“哦,你說。”
說完這句他又弓着背額頭抵在前方的車座去了,整個人看着還是沒什麼精神,剛剛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好吧,言徹承認,簡頌章這個人不是遊離于世界之外的那種,他想要的東西還是很多。
怎麼忽略了呢,有脾氣的人從來不是不在乎生活的人。
言徹最終沒真的狠下心收回自己的話,渣就渣吧,他想。
很早前對于簡頌章的去留他想的不都是時間還長,變數很多嗎,這次也差不多。
他坐得更近了一些,彎腰把人撈起來,聲音很輕很低,“想聽什麼?”
八歲前的記不太清楚,但能根據現在稍微編一編,在道觀的事有些無聊,但他能盡量說得好聽一些。
現在言徹聽清了一句話,半個月前,簡頌章問他,給你個機會。
一個了解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