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衣料緩慢嵌進石頭裡的一瞬間,人同時也感覺到了一股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僵硬感。
看出來了這裡面的東西和所有鬼怪一樣,專攻人心,控制着人自願獻祭。
言徹好歹也是二十年專業但野生的道士,這方面不輕松拿捏?
他緊緊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背後緊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腦子也還算清明。
祭台又一次咔咔地轉起來,一條條光帶上飄着符文從中間向外擴散。
言徹毫不意外,那些全部都是城門口石柱以及撿到的石頭上的花紋。
詛不詛咒的好像也沒必要弄清楚,隻需要解決在這興風作浪的家夥就好了。
……就要好了,這儀式,有點慢啊。
嗖——
臉上驟然擦過的刀子喚起了言徹的痛覺,但他首先關注到的是手。
左手,那隻他确認為最被人植入蠱蟲的入口的手。
它此時好像不屬于言徹這個人,控制不住地一直在抖,露出的手冒出大大小小還在鼓動的包。
毛孔被撐大,看起來像是有無數眼睛在動,皮膚也好像變得很薄,下面還有許多爬得飛快的蟲子。
……不看了,有點惡心。
言徹突然就有點不能接受自己身體裡有蠱蟲的事實了,這手不能要了,是真的惡心。
哦不是——
言徹在心裡痛罵自己一聲,他剛剛都幹什麼了?差點因為蠱蟲帶來的疼痛分神被徹底控制然後變成真浮雕。
要不是那把刀,現在可能真的玩完了。
他費力掙脫一點背後的石碑,“刺啦”一聲,外套後面直接被撕裂留在石碑上。
……慶幸于這是秋天,就是可惜了衣服。
言徹回頭把插在石碑上的刀取下來,簡頌章扔得非常穩準狠,直接擦着那張臉過去但又不至于很深。
“下次别往臉上扔!”
喊完這句,言徹看着那已經徹底啟動的祭台,他隻等這個所謂的儀式完成。
搖鈴在手上響着,慢慢地,祭台另一頭出現了個模糊的影子。
有點像蒙了層布的雕像,但是會動,它雙手舉着揮動,那些符文便随着動作交纏彙入祭台最中心。
一圈石像随即顫抖起來,身上也逐漸出現裂痕即将碎掉。
站在祭台中的人是最難受的,言徹除了感覺到自己随時在被洗腦着當那個祭品之外,過強的威壓也讓他的手再次不正常起來。
遠一點的其他人應該是看不到的。
就這樣想着,他單手催動符紙在祭台上方盤旋着。
隻要阻止這些符文咒語的運轉,應該能直接得到最後的力量吧……?
不确定,爛命一條就是幹。
言徹腦子有些不清醒,加之蠱蟲帶來的痛苦,他說不上現在是不是真的自己的想法,救那些人,有那麼重要嗎?
感應到被寄生體有危險,那些小小一隻的蠱蟲更加躁動不安,手腕上的傷痕反反複複,他都覺得這蟲子受不了要跑了。
外面一圈,簡頌章視線沒敢移開。
到底是哪不對?
言徹說完放心就一個人去裝逼了,前面發展好好的,通過他身上随身帶着的平安符,簡頌章能感覺到他人是正常的。
在看到言徹身體慢慢貼緊石碑的時候,平安符有一瞬間的不對勁。
保平安嘛,有事自然會發揮它該有的作用。
但很快又平息了,言徹整個人沒有一點動作。
簡頌章以為沒事了,卻突然發覺到更不對的地方,處在祭台中心你給他說平安符“死”了?
他拔出刀确認了方向,扔出去前,岑雲舒問:“怎麼了?”
“你看吧。”簡頌章一擡首,“人還活着跟死了差不多。”
話有些難聽,但岑雲舒不是什麼師弟控,當即讓開,義正詞嚴,“打醒他。”
趙望遠搖着言徹給準備的能和他那邊共頻的鈴,又頻頻朝那邊看了兩下,“言局他……好像确實,不太對。”
趙望遠的内心世界有點崩塌,畢竟言徹在他心裡原本是無所不能就差會真的修仙的。
“嚯,我們的小局長不靠譜起來了。”邱歲宜像是在看熱鬧。
簡頌章心說他有幾回真靠譜……
一刀飛出去,很準,被疼痛刺激的人醒了。
“我得去一下。”
言徹好像隻正常了一會兒,現在整個人又跟死了一樣,頭埋着,一手自然地垂下,看起來還在指揮那張破符,實際上都失控了。
“嗯?小簡确定嗎?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可是——”
“邱哥你怎麼了?”
不止簡頌章,其他人也奇怪地看過來,主要邱歲宜這反差太大了。
他不應該“媽呀好神奇帶我一個”嗎?
雖然按理說一個中年人身上不該有這些特質的,但是其他人已經快對他有刻闆印象了,所以放在邱歲宜身上又很正常。
邱歲宜不嘻嘻,表情甚至有些嚴肅,“你們都知道,其實我以前是在上級部門幹的。”
他看了眼段毓,對方回以白眼,“别和我說,我不在乎這破編制,一直當我是臨時工。”
邱歲宜努嘴聳肩,“總之,我們先看看吧。”
“邱副,你還是平時那樣子的好。”
簡頌章确認邱歲宜不是壞人,但此時不可能不冷臉對他,“監視還是考核,都可以,随便,但你還是像之前的樣子的好。”
“也不能這麼說……”邱歲宜歎了聲找位置坐下,“我可沒心機,去吧去吧。”
他拉住趙望遠,“哎你在外面,小簡進去就已經超載了。”
趙望遠愣了一瞬,“邱副,你怎麼知道這些?”
“很難嗎?”邱歲宜苦笑地對上也在懷疑的簡頌章,“我真的沒心機,隻是有點中年熱血罷了,你們是不是忽略了我其實也能打不是純廢材這件事啊?”
“呵呵呵呵呵……”岑雲舒不想看這出戲了,“小簡進去,給我揍那不自量力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