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抱太大希望……”
這是言徹第一次在簡頌章臉上看到了窘迫的表情。
他本來也隻是随口逗樂,還沒想過簡頌章會認真去想。
按說他應該解釋的,現在卻惡趣味地并不願意多說,“大師,你真的是大師嗎?電視劇裡說你們要不就淡泊名利清貧質樸,要不就奢華無度名利雙收,我覺得你應該是第二種。”
過火了後果就是他再次收獲冷臉,“别來。”
言徹老實了。
“我去。”
簡單吃完飯,忐忐忑忑地,言徹還是被帶着來了……一座山裡。
看來他們這些挂名的有名望的,過得和自己也差不多吧?
接送的司機繼續往前開,言徹看到了連綿的樯,牆後是白牆烏瓦的房子。
“主宅,家裡大小事務現在基本都是我姐在管,隻要不出委托她都會住在這。”
簡頌章說得很平靜,言徹不平靜,“冒昧問一下,剛才的山,都是你家的?”
簡頌章糾正說:“簡家的和我沒關系。”
“OK好的。”
言徹在想,早知道自己也來幹這個了,這不比山裡吃糠舒服?難怪簡頌章會那麼在乎那點錢呢,有錢人根本不會淡泊名利,有錢人隻會想錢生錢。
前排的司機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對上他微微笑着的臉,再看簡頌章,言徹懷疑他下一秒會說“少爺好久沒笑過了”。
然而并沒有,司機的事做完就開着車進了車庫沒影,言徹猜想可能屋裡還設有電梯。
簡頌章推開面前的鐵栅欄門,回頭望了眼,“我姐真的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人,上次她可能心情不好。”
大概是以為他躊躇在原地是因為不想再見到簡韫,實際言徹隻是剛下車就被這裡的豐饒靈氣給震驚了。
果然還是和他們不一樣,住的地方都是字面意思的風水寶地。
他以前住的又是什麼荒山野嶺,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再早幾年甚至平均每天斷電三次。
“怪不得你這麼好用。”
同樣是血,如果分個類,那簡頌章的就叫陽氣旺盛,自己那就是陰氣十足,最愛招鬼。
簡頌章手上動作一滞,門被他一下推得砸牆上,随後是不可置信的聲音:“你又是指哪方面的‘用’?”
怎麼回事……好像簡頌章攤牌不裝了之後思想就越來越跳,言徹有點懷念那個一言不合直接幹的人。
“……還是走吧,你姐等太久萬一心情又不好了。”
“沒事,我沒和她說要來。”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言徹木然地跟着人進了這座宅邸。
沒說,但是簡韫并不意外。
得到允許後兩人推門進去,人躺在椅子上懷裡抱着貓,正一邊吃蛋糕一邊看電影。
“門關上,沒看到我用的投影儀嗎。”
言徹老實地退出去背着身關上門,“要不你現在給她說一下?”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是真傻子……”
他說着要去開門,下一秒門自動打開,簡韫仰着頭一手搭在椅背上,怅然道:“你們倆到底搞什麼,一個裝傻一個真傻?”
兩人面面相觑,言徹發出靈魂質問:“誰傻?”
“反正不是我。”
簡頌章并不想就此糾結,把人拉進屋裡便迅速關上門,一瞬間隻有投影儀發出的微弱光線。
剛才沒注意到,簡韫看的是幾十年前無數人的童年陰影碟片。
此時一隻怕皮膚灰白,眼睛腐爛流着污血,嘴裡全是黑紅色素的鬼貼臉趴到路人背後,鏡頭适時地給了個特寫。
言徹同一時間閉着眼往後一跌,腿軟但手上還有力氣于是慌忙地去按門把手,耳邊還有屏蔽不了的鬼怪嚎叫聲。
以及路人們的哭嚎。
這種現象就和集體看鬼片一樣,一個本來不是特别怕的人坐在那,如果周圍都是害怕并且尖叫的人,那麼這個人也會怕。
言徹覺得自己像路人裡的一員。
他大腦控制不了身體行動,兩三下按下門狼狽地出去關上,背靠着門還覺得耳邊的聲音很近,冷汗直接把裡衣貼在背上。
簡韫真的沒特意調查過他?
怎麼好巧不巧這也是他的童年陰影?
小時候的事情忘了那麼多,就這個電影忘不了。
要不還是跑吧……
背後門往外推了兩下,言徹下意識就掏身上的符箓,手抖但幸好熟能生巧。
“你……放下。”
言徹其實知道不會真的有鬼來找自己,但是那套動作行雲流水如同肌肉記憶。
他長長松了口氣,轉過去擡頭對着簡頌章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完了。”
上次簡韫就覺得他人不太靠譜,現在實錘了。
試問哪個專管鬼的人會怕鬼?這跟電視劇裡出現的資本家的醜孩子橋段有什麼區别?
聲音早就停了,簡韫看熱鬧似的望過來,“原來你怕——”
“都停。”都哪門子鬧劇啊,簡頌章也想發牢騷。
言徹不是很有臉去面見簡女士,被人拉起來都是同手同腳。
在人面前站定,他先是為上次的事情再上了道保險,“首先,簡頌章不會因為他上司比較……廢物自己就廢。”
簡頌章:?
“哦。”簡韫打了個哈欠,依舊是上次見面時的冷淡語氣,“我不是說了看好你嗎?”
不懂,但言徹坐得很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