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嚴和,不知你找我所謂何事?”
林青峰到這已經完全确認了昨日的退親應當不是嚴和自己的主意了,他也沒有繞彎子,直接将昨天的事說給了嚴和,“你大伯母昨日去田大叔家退親,将小花給你做的襖子和鞋全都退了回來,方才田大叔去你家找你卻沒找到,你可要過去解釋一下?”
嚴和已經聽傻了,他震驚道,“什麼?我大伯母昨日去小花家裡退親了?這、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林青峰說,“所以退親的事情并不是你的意思是嗎?”
嚴和震聲,“自然不是!我怎會同小花退親!”
林青峰:“那你要同我一起去和你的嶽父解釋一下嗎?順便一提,你昨日退親的事讓小花很是傷心。”
嚴和急的滿頭大汗,他連忙反駁林青峰,“我沒有要和小花退親!……不對,你是哪位?你怎知道這些事情的。”
嚴和倒是沒有懷疑事情的真假,一會同這人去了嶽父家就都知道了,而且他一個漢子,也不怕有人敢诓騙他。
林青峰微笑,“鄙人姓林,名喚青峰,是林雪的哥哥。今天小花過來找林雪說起你退親的事,很是傷心,方才我出來之前還在以淚洗面。”
嚴和:“不是!我沒有退親!”
他急得當下就要拉着林青峰回去,走了兩步又想起來,“你在這兒稍等我一下。我去同老師說一聲就回。”
嚴和匆匆跑回後院,同夫子講了一聲就回來,衣服鞋子也沒來得及換就拉着林青峰往平陽村趕。
林青峰看着他身上的夾襖和腳下穿的單鞋,搖了搖頭,将手中的鬥笠遞給他讓他擋一擋風。不然,别事情解決了人也病倒了。
回去的時候,因為嚴和心中急迫,走得倒是很快,路上嚴和幾次心神不甯要踩滑摔倒時,都是林青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雖然狼狽一些等會可以在田大面前扮扮可憐,但要是摔的一身泥水,那就不是扮可憐而是失禮了。
林青峰陪嚴和一起到了平陽村田大家門前,嚴和心情忐忑地敲了敲門,整個人不安極了。
林青峰歎口氣,将他頭上歪了的鬥笠摘下來,說,“我就不幫你解釋了,一會你直接去林家找小花解釋吧。”
嚴和這才反應過來,不過這事也的确需要先和長輩解釋清楚,他點點頭,“多謝林兄,煩請您同小花說一聲,我從來都沒有要和他退親的想法,一會我同嶽父解釋過後就親自去向小花道歉。”
林青峰擺擺手,“不必這麼客氣,我先回去了。”
回到林家,林青峰将鬥笠挂好,撣幹淨身上的雪才進屋。
林雪見到林青峰回來了,連忙問道,“怎麼樣了小峰哥?”
林青峰趕緊擋住林雪,讓他坐回去,“我身上都是涼氣,莫要沖着你了……嚴和的确不知道昨天他大伯母過來退親的事,他現在在田叔家同田叔解釋,要我帶一句話給小花。”
田小花方才在林雪的安慰下已經不哭了,聽道退親的事不是嚴和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氣,“嚴大哥要同我說什麼?”
林青峰說,“他說他從未有過和你退親的想法,等他同田叔解釋過來,就親自過來向你道歉。”
林雪聽了,開心道,“太好了,小花,我就說嘛,嚴大哥怎會與你退親呢。快擦擦臉,一會他就過來了。”
田小花也笑了,“嗯!”
林青峰看着兩個小孩又恢複了往日的活力,滿意地去廚房燒姜湯去了——哎呀呀,看嚴和穿的那身夾襖,不喝完姜湯暖暖今天估計得病了。
果然沒一會兒,嚴和過來敲門了。
林青峰過去把門打開,見到嚴和長衫的膝蓋位置有水漬,面色較來時要輕松許多,就知道同田家已經解釋好了。
他側過身把嚴和讓進來,“屋裡燒了爐子,等會先去爐子那裡把身上的涼氣烤了,莫要将兩個哥兒給凍着了。”
嚴和不住地點頭,“今日多謝你了,日後若是有什麼在下能幫的上忙的,在下必定義不容辭。”
如果不是林青峰堅持去夫子那裡找他,等七八天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才知道,就是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林青峰沒在意這個,他去找嚴和隻是不想林雪擔心——心思郁結對身體也是不好的。況且他也覺得事情有蹊跷,左右隻是跑一趟而已,不算麻煩。
嚴和匆匆向林青峰到了謝就進去找田小花了,林青峰繼續回去煮姜湯。
他拿了在鎮上買的饴糖煮了兩碗姜湯,如今家裡有體質弱的林雪,他也要注意不能讓自己生病。
林青峰端着煮好的兩碗姜湯走到堂屋的門簾前,低聲喊了一聲林雪,“小雪,幫我掀一下簾子。”
林雪在裡面聽嚴和解釋完昨晚的事,發現确實是嚴和的大伯母瞞着他過來退親的,就放下心來。誰想到嚴和解釋完了以後就開始對小花告白,說一些羞人的話,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在裡面呆了。
這會聽見林青峰叫他,他連忙如釋重負地跑過來掀簾子。
林青峰進來後見林雪臉紅撲撲的,就問:“怎麼了?屋裡有些悶嗎?”
“還、還好。”
都怪嚴大哥講的話太羞人了,什麼“小花,我從始至終都隻喜歡你一個。”、“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和你白頭偕老。”,唉,聽的他都不好意思了。這就是讀書人嗎?
林青峰将手裡的姜湯放了一碗在嚴和旁邊,打斷了他的話,“喝碗姜湯再聊吧。”
嚴和這才回過神來,看着林青峰鎮靜的神色,後知後覺地也有了些不好意思,“多謝林兄。”
田小花此刻也不難過了,剛剛嚴大哥都和他解釋了,昨晚的事是他大伯母自作主張地幹的,他看着嚴和将姜湯喝下,臉色也好看了一些。
林青峰還不知道為何昨晚嚴和的大伯母會突然過來,于是他就問了,“嚴兄,你之前一直在夫子那裡學習,為何昨天你家裡人突然過來退親?”
嚴和沉吟了一下,說道,“為何是昨天我也不是很确定。隻是上次假期回家時,夫子說讓我報名明年的鄉試,他說今年我很有可能能考上。”
“我大伯母知道後,就勸我去将親事退了,等考上後再說别人,我當時沒同意。隻是她畢竟是我長輩,話不好說太重。沒想到昨天她竟然自己過來替我将親退了。”
林青峰心道,難怪。沒考上功名之前,是嚴和高攀了田小花,等嚴和考上了功名,就是田小花高攀嚴和了。
他又想到一件事,對嚴和說道。“你今日最好還是回家裡看看,你的大伯母突然要退親,說不定是家裡發生了什麼别的事。”
嚴和點頭,“是,等會我就得回去和大伯母說清楚,這種事情絕不能再發生了。”
四人又閑聊了幾句,氣氛也變得放松下來。
嚴和突然對林青峰說,“林兄,我方才注意到這桌上放着的是考學的書,你是不是也要考學?”
林青峰點點頭,“我年後打算考縣試的,若是能通過,也想試試院試。……不過,你不必叫我林兄,我應當是比你稍小一歲的。”
嚴和從善入流地改了稱呼:“不愧是林弟,我去年也想去試試院試,但夫子說我學的還不夠,就叫我多等了一年。”
“之後林弟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可直接去夫子那裡找我。”
林弟……也行吧。
其實林青峰不太适應的了古代的這種稱呼,但他知道讀書人之間都是這麼稱呼彼此的,等他考上功名了,類似的稱呼會更多。
但說道考學的内容,林青峰确實有需要嚴和幫忙的地方,他将這兩日他作的策論拿給嚴和看,“嚴、嚴兄,我确實有個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能否幫我看一下這幾篇策論?”
嚴和接過,仔細地看了一遍,他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這是林弟自己所作的嗎?”
林青峰點頭。
嚴和站起身來,走到桌邊,将這幾張紙放在桌上,指着幾處地方對林青峰說,“林弟的策論寫的其實不錯,我觀這幾處釋義也沒有問題。隻是這裡,還有這裡,略有些不妥當。策論不僅要考察對題目的理解,還要注意語句優美的問題。”
“不過,我的策論也隻是學了皮毛,實在不知該如何幫你修改……你若不嫌棄的話,我能否将你的這幾篇策論交給我的老師,讓他幫忙修改一二?”
林青峰之前也打算抽個空去拜訪一下臨水村的那位夫子了,他每日看書做題,雖有些收獲,但他自己寫的那些策論詩賦之類的東西,他也說不好能不能行。如今能有嚴和介紹,去拜訪那位夫子的事也更穩妥些。
于是他就答應了嚴和的提議,“那就麻煩嚴兄了。”
嚴和笑道,“不麻煩不麻煩,老師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等明日或是後日,我将家裡的事處理好了便來邀請你一同去如何?”
“若是要指點文章,最好還是親自去聽一下夫子的講解為好,旁人轉述的内容多少會有些出入。”
“如此甚好,麻煩嚴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