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汪霁還是心軟,喝完杯子裡最後一口茶,他站起來,“生火吧,給你焖糯米飯。”
糯米放進水裡泡,符蘇生火,汪霁提着籃子去汪姨家摘豌豆。
汪姨就在菜地裡,看他過來問:“又吃糯米飯啊?那玩意好吃是好吃,難消化。”
汪霁彎腰扒豆莢:“吃上瘾了。”
知道汪霁自己不太愛糯米,怕是符蘇想吃,汪姨笑:“小符吃東西倒是不挑,什麼都愛吃。”
摘回來的豌豆,兩個人一起在院子裡剝好,汪霁剝豆子的時候看見牆角他從地裡帶回來的那兩根竹子,心裡一動。
“今天我準備做一個創意版糯米飯。”
一粒豌豆從豆莢裡掉到水泥地上,符蘇珍惜地撿起:“什麼樣的創意?”質樸的初始版本就已經如此驚豔,他想不出還能如何創新。
汪霁挑眉,把剩下的豌豆交給符蘇,自己拿着鐮刀上了山。
搭架子的竹子都是細竹,他在後山轉悠一會兒,砍了根電線杆旁邊的粗竹子。
符蘇看見他扛着竹子回來,上前搭手:“你是要做竹筒糯米飯?”他反應過來。
汪霁橫他一眼:“心裡知道就行了,誰讓你說出來的?說出來感覺都不驚喜了。”
符蘇愣了兩秒,把竹子從汪霁肩膀上扛下來,他突然說:“做飯就做飯,好好地砍根竹子下來幹什麼?這麼粗,礙事!”
一時沉默,兩個人對視一會兒雙雙破功,汪霁樂得肩膀都在顫。
竹子砍成大小均勻的竹筒,符蘇放到水池裡拿鹽水浸泡沖洗幹淨。
鍋裡放豬油,臘肉切成丁和豌豆一起下鍋炒,糯米飯用豬油做才最好吃,汪霁剛才摘豌豆的時候特意問汪姨要了一小塊豬油。
鍋裡加鹽和一點生抽炒出顔色,汪霁把泡了快一小時的糯米倒進去一同翻炒,等到糯米結塊,他喊符蘇把竹筒拿進來。
竹筒裡放一點水,把糯米飯舀進去塞滿,然後放進大鍋裡蒸。竈膛裡的柴火噼裡啪啦的響,不停有熱氣從鍋沿中鑽出來,帶着隐隐的香。等到鍋蓋掀起的那一刹那,熱氣撲面而來,糯米飯的香中混合着竹子的香,光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竹筒放到一邊涼一涼,汪霁把上午從菜地裡拔回來的苋菜和生菜洗幹淨,苋菜下鍋清炒,生菜直接生吃,自己種的生菜很嫩,生吃起來清甜又水靈。
依舊是在院子裡吃飯,院子裡風景好,汪霁家的廚房餐桌渾像個擺設,基本沒用上過。
糯米飯端上木桌,符蘇沒忘記汪霁剛才的抱怨,突然故作驚喜:“汪霁,原來你剛才砍竹子回來是為了做竹筒飯,也太創意了,這誰能想得出來?”
他邊說邊忍笑,汪霁實在受不了,彎着眼睛在他手背上拍一巴掌。
符蘇還沒完:“你可真是個有創意的小神廚。”
汪霁笑得差點掉了筷子。
符蘇眼疾手快地接住,把筷子遞還給他,認真道:“我現在要來吃小神廚做的竹筒豌豆糯米飯了。”
豆子糯,糯米甜,臘肉鹹,竹筒香……扒一筷子糯米飯入口,鮮甜入味,在口齒間久久留香。
符蘇幾口就吃下一筒,汪霁對糯米飯沒有符蘇愛得這麼熱烈,吃了兩筒就覺得膩了,捧着那籃生菜在嘴裡咬得咔咔作響。
吃過飯洗好碗,汪霁說:“在院子裡躺一會兒再走?下午要開車呢。”
他們今天下午要去一家桑葚園裡摘桑葚。
雲嶺不知是不是因為地勢高,山上不長桑葚,汪霁昨晚睡前在手機上看别人自釀桑葚酒的視頻看得眼饞,問到縣城周邊一家供人采摘的桑葚園,立即給符蘇發了消息,一是為了蹭符蘇的車,二是為了帶符蘇出去轉一轉玩一玩。
符蘇說:“院子裡就一張躺椅,你讓我半邊?”
汪霁道:“聽起來那麼可憐呢,我把二樓的單人沙發搬下來給你躺行不行?”
“行。”
悠閑的初夏午後,櫻桃樹的樹蔭下,兩個人一個睡躺椅,一個睡沙發,臉上蓋着草帽擋住午後陽光。
“改天我得去鄉裡找木匠再打一張躺椅,不然都躺不過來,還得搶。”
“那我也訂一張放在花園裡,過段時間晚上可以乘涼。”
“就一張啊?那不還得搶。”
“兩張。”
……
閑聊幾句,說話聲漸息,兩個人都沉沉睡去,院子裡隻有那張木頭躺椅不時發出吱吱聲響。
山間有湧動的風,櫻桃樹的葉子被風吹得搖晃,熟透的果子也跟着晃動,蟬藏在這片土地的深處,靜待着蛻殼成蟲,發出三伏天的第一聲蟬鳴,山裡即将迎來又一年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