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譏諷一笑,擠過人群,徑自走了。
幾位董事急切想要挽留他,他沒理,乘電梯下樓,在路邊的垃圾桶邊點了一支煙。
細密的雨絲飄下來,街上行人寥寥,清冷得可怕。
不一會,開來幾輛救護車,白衣護士們匆匆忙忙将受傷的劉總等人擡下來。
苟彧不知什麼時候蹭到言不浔身邊,也點了一支煙。
“啧啧,所有人都被你打成了豬頭。”他用幾乎是耳語的音調緩緩說道,“唯有李吟芳,那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完好無損。你是不是舍不得?”
“不關你的事。”耳朵有點癢,言不浔皺眉離他遠一點。
“我隻是關心你,不行?”
“你這不是關心,是窺視。”言不浔抗拒地又退一步,直言問他,“你是不是有病?”
還以為這人會生氣,誰知他隻是短暫地沉吟一秒,就點了頭,“是啊,我病的還不輕。”
“……”
真誠永遠是打敗一切的必殺技,言不浔噎住了。
兩人搭夥抽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不一會,就看見李吟芳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她沒上救護車,送走姜予眠後,就自己上了公交車。
言不浔扔掉煙頭,匆匆跟上去,苟彧見狀,急忙也跟了過去。
他們沒有刻意隐藏,李吟芳自然發現了他們,但她沒什麼反應,始終和他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公交車搖搖晃晃,在濕漉漉的街道穿行,明明車上有很多空位,苟彧偏偏選擇坐在言不浔旁邊。
言不浔不适挪了挪,悄悄拉開一點距離。
苟彧忽略他的小動作,一臉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跟着她?”
為什麼?言不浔自己也說不上來,反正雙腿不聽大腦使喚,等大腦發出指令時,他已經坐在公交車上了。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冷笑:“那你又為什麼跟着我?”
“因為,”苟彧懶洋洋将下巴擱到他肩頭,眯了眯眼睛,“狗狗覺得這樣很舒服。”
說完這句,他打個哈欠,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窗外的霓虹閃爍在他臉上,整個人散發着慵懶松弛的氣息,倘若他頭頂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這會應該是舒服地向後趴着的吧。
言不浔靜靜看了他一會,啞然失笑,不知不覺又冒出了這麼好笑的想法。
言不浔伸出食指,把他的腦袋撥向另一邊。
車子搖晃着,不一會,苟彧的腦袋又壓了過來。
言不浔心裡厭煩死了,抓起前排座椅裡的晚報,墊在肩膀上。
晚報的油印未幹,被飄飛的雨絲打濕後,如同華夫餅的紋路,黑黝黝地拓在苟彧英俊的臉上,惹得路人紛紛投來促狹的目光。
“為什麼大家都在看我?”下車時,苟彧終于忍不住,皺眉問言不浔。
言不浔面不改色地胡謅:“因為你好看吧。”
“那他們眼光還怪好的。”苟彧深以為然,頓時眉飛色舞。
兩人跟着李吟芳轉了兩趟車,隻見街道兩旁的樓房越來越矮,又步行一會,最終停在一處岔道口的八層舊式公寓前。
這時,從岔道的另一邊駛來一大群摩托車,染着各色頭發的混混們拖着鐵棍大聲叫嚣。
他們呼嘯着沖到公寓前,一部分人下車,掄着鐵棍兇悍地砸向公寓大門,剩下的人圍着李吟芳打轉,嘴裡輕挑地吹着口哨。
李吟芳無助地站在原地,進退兩難,沿街的行人紛紛避讓。一對老年夫婦從公寓裡出來,被混混們兇神惡煞一通吓唬,又倉惶地逃了回去。
言不浔聽不懂他們在鬧什麼,謹慎地拉着苟彧退到陰影裡。
不一會,一個男人爬上公寓的樓頂,蹲在邊緣崩潰大哭。
李吟芳吓得魂飛魄散,撕心裂肺地叫喊:“不要!爸爸,不要!!”
話音沒落,啪的一聲,男人跳了下來,在灰撲撲的路上摔出一攤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