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焱好懸沒氣死:“啊對對對,什麼都是你們姜家的,路邊的狗屎也是你們姜家的!”
眼看又要鬧起來,言不浔二話不說拽住宋焱:“走了。”
催款任務已經完成,他沒興趣參加接下來的晚宴,再待下去,他怕被陳麗娟笑死。
姜浩海眉梢微蹙,陡然出聲:“吃完飯再走吧。”
言不浔:“?”
姜浩海伸手摸向他流血的耳垂,遲疑片刻,又嫌髒,于是手腕翻轉,改為拍他的肩膀,然後用自以為寵溺的口吻說道:“耳朵還在流血,真嬌氣。去,讓護士給你上藥。”
言不浔滿頭霧水,他并不想留下來,卻被姜浩海推搡着過去處理傷口。
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姜浩海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荒謬的錯誤。
被言不浔偷走的保險櫃裡隻有區區幾百萬,并不足以支撐他收購電影院買代理版權,多餘的錢從哪來?肯定是言家。
當年言波詠投奔海外親戚,嘴上說着将東海的産業全部轉給言雪晴,可他真的就是身無分文,去海外當勞工嗎?别忘了,言波詠人脈廣闊,認識的朋友非富即貴,出國之前,他從未提起過在海外的親戚,也許,這是連言雪晴也不知道的事。
言不浔拿出Lanly委托書的那刻,姜浩海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海外言家的實力,會不會和Lanly旗鼓相當?
瞬間,他的心髒劇烈狂跳起來。
老丈人狡詐如狐,這麼多年一直沒吐露過實情,可兒子卻是他親生的。眼下宏海集團敗落,說不定能通過言不浔,拿到海外言家的支持。
想到此,姜浩海不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對言不浔好一些了。
他溫柔地将言不浔推到椅子裡,對着護士殷殷囑咐,希望能彌補缺失的父愛。
可言不浔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房梁上跳舞的小醜,他任由姜浩海擺弄,心中無悲無喜。
等護士處理完傷口,姜浩海又留他參加晚宴,親昵地摟着他的肩向宴會廳走去。
身後,陳麗娟恨得跺腳,姜予眠嫉妒得發狂。公司的事沒下文了,姜浩海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轉變,弄得像是她倆無理取鬧似的。
賀向東悄悄叫來賀鳴行,鄭重叮囑:“晚宴時我就會宣布你和眠眠結婚的消息,你别擺出一張臭臉,務必讨眠眠歡心,懂嗎?”
看着姜予眠遠遠離去的背影,賀鳴行隻覺得嘴裡發苦。
半晌,他鼓起勇氣:“我不想結婚。”
賀向東一怔:“胡鬧,我好不容易說服姜董,你說什麼傻話!”
“爸,我沒有說傻話。”賀鳴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懷疑你被林大師騙了!華鳴背負巨額債務,姜予眠要負一半責任!”
“你還知道華鳴背負巨額債務啊。”賀向東難以置信地瞪着他,“你不和姜家聯姻,哪來的錢填補窟窿。看看這些催款單,年底之前,你能給我變出三千萬?”
賀鳴行噎住。
他抿了抿嘴:“可是現在宏海也在走下坡路……”
“那也比咱家強!”賀向東有點氣着了,口不擇言道,“債務都是姜予眠搞出來的,債主找上門,憑什麼她拍拍屁股事不關己?兒子,離年底沒幾天了,爸爸頭發都愁白了,你别再鬧了行嗎!”
“我沒有!……”看着老爸花白的頭頂,賀鳴行忽然失去了語言。
躊躇、猶疑、抗拒……滿滿的負面情緒交織在心裡,令他對這段婚姻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言不浔的話是真的嗎?
姜予眠真的不是言盞月嗎?又抑或是,言盞月在歲月中退去聖光,變成了劣迹斑斑的姜予眠?
宴會廳越來越近,賀鳴行踟蹰良久,再次鼓起勇氣:“東海的有錢人不止姜家,而且……而且我看,眠眠也不是很想嫁給我。”
“不行!林大師說了,隻有姜家能救華鳴!”賀向東斷然拒絕,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無色小玻璃瓶,“這是好東西,一會我把它加到紅酒裡,你想辦法哄姜予眠喝下,等生米煮成熟飯,我就能從姜浩海身上撕出三千萬來!”
“什、什麼!”賀鳴行震驚不已,“這可是……不行,這不行!”
“沒時間了。”賀向東語速飛快,“我何嘗看不出姜予眠過河拆橋,想把你踢開,這是沒法子的事。兒子,爸爸隻有你一個繼承人,不會害你的。”
“可……”賀鳴行仍舊很猶豫,深吸一口氣,顫巍巍道,“換個人行嗎?”
“還能換誰?”
“言、言不浔。”
這回輪到賀向東震驚了。
他定定看着比自己還高大的兒子,像不認識了似的:“賀鳴行,你這是……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