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要什麼錢?嗨,我一隻雞哪有那能耐,咯咯咯!”
怕言不浔不信,一隻耳男人夾着胳膊撲騰,滿眼真誠。你看我像不像一隻大公雞?
言不浔扶額。
小混混進大獄渡劫,歸來仍是弱雞,但凡這人有些本事,當年姜勇跑路就不會不帶他。
言不浔數了數茶幾上的錢,輕嗤一聲:“就這麼點,現在生意這麼不好做?你又是拐賣兒童又是碰瓷的,賺得好像還不如十年前。”
“可、可不敢亂說!”一隻耳驚叫起來,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爪子不知輕重地在言不浔腿上敲了下,結果引起膝跳反應,又被言不浔踹一腳。
他急忙爬起來,指天畫地的叫道,“親哥诶,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們就是賣點假瓷器混口飯吃,買賣人口這種事兒可真不敢幹!”
開玩笑,當年他隻是幫人販子看場子,就被言不浔咬掉一隻耳朵。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拐賣人口。
“那那些小孩兒怎麼回事?”言不浔朝門外呶呶嘴,帶他過來的小孩兒還沒走,正拉扒着門框往裡探頭看。
一隻耳直呼冤枉:“誰家遭拐的小孩兒全須全尾,四肢健全的啊!這些都是福利院的小孩,在福利院呆着吃不飽穿不暖的,還不如來給我打工,多少掙口飯吃。”
“你管那叫打工?”
“不然呢,叫乞讨多難聽。再說了,乞讨又不犯法。”一隻耳理直氣壯地聳聳肩,他好歹自學了高中語文,四舍五入也是文明人。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言不浔:“哥,你不會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吧?我發誓,我真沒幹壞事,那天的錢我不要了。那什麼,聽說你現在窮遊,老二,再給我哥拿兩萬塊錢。”
老二捂住眼,簡直不敢看。
剛才是誰說要讓人跪下喊爺爺的啊,你自己倒是跪得端正,就差喊爺爺了。
言不浔擺手制止老二:“我不缺錢。你幫我辦件事。”
一隻耳戰戰兢兢:“什麼事?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保管讓你滿意……哦,犯法的事咱不做,時代變了,我們都要講文明。”
言不浔:“……”
一個有前科的老混混,竟然開口閉口要跟他講文明。
言不浔冷着臉:“散些消息出去,就說貓哥回來了。”
“貓貓貓哥?”一隻耳又是嗝一聲,差點厥過去,“哥,你是黑貓警長,可、可你不是貓哥啊。”
隻能說,言不浔自稱黑貓警長時,已經到了中二病晚期。後來才知道,東海至福安這條鐵路沿線上,還有個傳奇人物叫貓哥。
這人曾經也是江湖上名聲赫赫的金牌打手,後來卻反水,憑一己之力撕下了姜勇集團一條腿,送了不少人去牢裡。姜勇要不是提前收到風聲遠遁海外,隻怕牢底都要坐穿,便也沒有現在的宏海集團。
十年過去,記恨貓哥的人不少,大佬們的手下依舊在這一片混着,時刻準備找貓哥複仇,可貓哥消聲匿迹,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隻耳結巴道:“有、有人說,貓哥被判了死刑,也有人說,他和姜勇一樣,遠走海外,更多的人卻相信他遲早會出獄。可是,哥,我的親哥,你知道冒名頂替會掀起多大風浪嗎,見過貓哥的人都還在牢裡,想殺他的人卻隻會把你當成他,你是有多想不開啊!”
“這你不用管。”言不浔一向看得開,拍拍一隻耳的肩膀,“我見過貓哥,他不會介意我冒用他的名字。”
這是重點嗎,一隻耳欲哭無淚。
言不浔撣撣衣服上的灰塵,站起來準備要走:“你把事情辦妥就成,錢不用擔心,過兩天我派人送來。”
“哎喲我的哥哥,我哪敢收你的錢。”一隻耳是真的慌。萬一被人知道是他洩露貓哥的消息,不說貓哥會如何,單是那些被騙的小混混都不會放過他。
何況這消息還是假的啊!
他直覺言不浔要搞大事,有心想阻止,屢次張嘴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言不浔也不是好惹的啊!
言不浔臨出門了,又回過頭看了一隻耳一眼,這一眼,一如當年那般淩厲,一隻耳差點又跪一回。
言不浔好心規勸:“你那些生意……能關的都關了吧。你看你長得這麼醜,實在不行去橫店當個醜角,也比你現在強啊。”
“诶,诶!”一隻耳哪敢抗議,點頭如搗蒜,完了還得畢恭畢敬問,“哥,我還有啥能為你效勞的不?”
聽聽,“效勞”,這詞兒用的多文明。
言不浔滿意地拍拍他:“給我派輛車,送我去霧水鎮。”
“哎,好,好的!您稍等。”巴不得這殺神趕緊走,一隻耳用上敬語了。
不一會就叫來一輛桑塔納,還配一名專業司機,載着言不浔哐當哐當走了。
老二中途接了個電話,收線後屁癫屁癫地跟過來,用氣聲喊:“耳、耳哥。”
一隻耳還沉浸在被小殺神吓破膽的餘韻裡,差點沒被老二這一聲送走:“你好好說話!”
老二這才壯着膽子大聲起來:“姜、姜小姐打電話來,要伊蓮娜。”
“要什麼?”
“伊蓮娜,東南亞那邊的新毒,可帶勁兒了,一次就能叫人上瘾。咱們白陽還沒有,你說要不要……”
“你腦子瓦特啦!”一隻耳沒忍住,再次掄起雞毛撣子,“東南亞的東西,你搞的來?沒聽小殺神說麼,轉行,做正經營生!”
“是是,哎喲,輕點輕點!”老二被抽得嗷嗷叫,跳腳直喊,“我這不是怕她用來對付小殺神麼。耳哥,咱們是不是得趕緊通知小殺神一聲?”
“誰去通知?你去?”看着自己的豪華桑塔納消失在天邊,一隻耳扔掉雞毛撣子,熟練地揣手往地上一蹲,無賴道,“小殺神咱得罪不起,你就敢得罪勇哥?這事兒啊,咱别管,就當不知道!反正最後誰死,也比老子死來得強!”
老二想了想,不敢吭聲了。
十幾歲就咬掉耳哥一隻耳的男人,能是好惹的?
從這天起,東海至福安的鐵路沿線上,多了一條石破天驚的消息:全民公敵貓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