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苟彧支起腦袋,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言不浔道:“不管你以前害怕什麼,以後,你隻要記住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麼事?”
言不浔停下腳步,一字一句:“我喜歡你。”
“……”苟彧猛地睜開眼睛。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言不浔喘口氣,繼續向前邁步。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他每走一步,就說一句。
滾燙的汗珠順着肩背浸透衣服,又順着衣服融進苟彧的身體裡。
幽暗的礦洞不再是猛獸的食腹,這裡有了光。
苟彧攢緊拳頭,一時連呼吸都屏住了。他想,他應該牢牢記住這一刻,若下回再被黑暗吞噬,言不浔的喜歡就會成為他利刃,給予他無限勇氣。
走走停停,好一會兒後,對講機裡忽然傳來宋焱的聲音。
“哥,你們在哪,是不是走錯路了?”
礦洞很大,有十幾條岔道,怕大家夥兒走錯,沿途都做了标記。這會兒專家團已經走到盡頭了,言不浔還遲遲未到,宋焱擔心他出事。
為了加快速度,苟彧也不好意思再讓言不浔背了,兩人交換位置,苟彧背着言不浔健步如飛,十多分鐘後,終于和大部隊彙合。
一看到他們,宋焱圓乎乎的臉頓時挂耷下來:“哥,你們到底在磨蹭什麼,不會是背着我們偷偷吃零食了吧?”
“你才偷吃。”言不浔沒好氣瞪他一眼,随口胡謅,“你們跑得快,也不知道幫我牽牽二狗。這狗到處撒野,十頭牛都拽不住。”
“!!”言二狗耳朵一抖,震驚地看着言不浔。鏟屎的不講武德,欺負狗子不會說話?
言不浔頭一昂,無視它灼熱的目光,轉移話題:“現在什麼情況?”
專家團在石壁前測繪讨論,滿面愁容。
阿流小聲道:“目前為止的金礦品質都不錯,但不能再往前走了,專家判斷再挖下去,山就要塌了。”
“山怎麼可能塌?”言不浔不信,“呀加山脈自華國境内綿延幾千公裡到T國,是亞洲第二長山脈,從礦洞入口到這兒,你自己算算,有沒有五公裡?”
“專家就是這麼判斷的。”阿流面露苦色。地質上的事兒他也不懂,隻能等專家團讨論出個結果來。
言不浔見那邊測繪一時半會完不了工,想了想道:“去别處看看。”
二狗在他手中興奮地狂甩尾巴,埋頭就往另一條礦道上沖,幾人和遠房阿叔說過之後,帶着兩名專家團的小助理跟了上去。
沿途依舊做好标記,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後,就到了盡頭。
“這兒也不能繼續挖?”宋焱不懂裝懂,趴在石壁上拼命想研究個子醜寅卯來。
阿流譏諷他:“你悠着點,别用你龐大的噸位把山壓垮了。”
“我又不是孫悟空。”宋焱嘟囔着,忽然感覺身後有風,忙将頭盔燈調亮一些,順着空氣流動的方向摸過去,“哥,這兒好像有個洞。”
洞口很窄,他隻能側着身子爬過去,一開始他并沒當回事,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洞口傳風,說明距離出口不遠。可這是深山腹地,哪來的出口?
“看看去。”言不浔當機立斷,扶着牆往裡鑽。
其他人趕緊跟上,兩名小助理順手摸摸石壁,不小心摳下一層表皮來。
“這裡應該也能挖出金礦。真是奇怪,一般來說礦洞距離洞口不應該太近,但這裡的情況并非如此。”
懷着滿腹狐疑,大家小心翼翼地往前爬行,不一會兒通道越走越寬,已經能容他們直立前行。走了大約半小時,前方就出現了亮光。
“是洞口。”宋焱跑得快,一頭沖出去,這才發現外面已經是清晨,微弱的天光穿透了樹林。
“這好像是個人工開鑿的平壩。”說話間,兩名小助理也走了出來,觀察着四下的環境,“除了咱們出來的這個洞穴,四周還有不少類似的洞,看起來都是人工開鑿的。這肯定是有人開私礦,整座山都挖空了!”
“這有火藥炸過的痕迹,快看,還有很多生活垃圾,堆了得有幾十年……造孽呀,這不是亂來嗎,地下水質受到影響,整個山頭的生态都被破壞了!”
晨光從東方亮起,入目之處,大片枯木蔓延至山的那邊,華國境内。
“哥,你快來,有發現!”忽然,宋焱一聲驚呼。
在他面前的是其中一個稍大的坑洞,眼前的景象讓他倒抽涼氣。
密密麻麻的人類骸骨鋪陳在地上,有的已經高度腐爛,隻剩白骨森森,有的卻看起來很新,依稀能辨認出死者生前的模樣。
這哪是礦區,這是人間地獄。
兩名小助理哪見過這景象,驚懼之下彎腰嘔吐起來。
“牆上有字!”
阿流打開手電筒,快步走到山壁前辨認,下一刻他臉色刷白,立即就想阻止言不浔過來。
但已經晚了。
言不浔站在洞口,天光正從他身後照射過來。
他清晰地看見牆上密密麻麻的字體,心跳驟停。
“我叫言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