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背包砰的一聲掉落在地,裝着所有遲朝洲買來的零食和他最喜歡的狐狸娃娃的背包一下壓倒了一大片月季花。
他那張臉本是粉白的,此刻像被潑了水的水墨畫一般,頃刻間失了顔色,連眉眼都變得慘白。
“太、太子……”他長睫顫抖,巨大的恐懼與悲傷如傾盆的雨水向他襲來。
一身純白燕尾服的高大男人微微颔首,并朝他伸出一隻手,“寶寶。”
白絨狐忽略了那句寶寶,他隻注意到太子的手。
在白色燈光映照下,那隻手慘白無比,泛着冰冷的如同大理石般的光。
“對、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嫁給你……”白絨狐後退一步,他搖着頭,目露歉意,“我隻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也希望你能找到你喜歡的人,這場婚約還是麻煩毀掉吧。”
他根本不敢對上那描金面具後的眼睛,慌不擇路地要逃離,可才跑出兩步他就被太子抓住。
“寶寶,你看看我。”
男人手一勾,白絨狐回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充滿侵略性卻又讓人安心的懷抱。
他呆愣地盯着摘下面具後的男人,指尖顫抖着撫上,顫聲說:“騙子!你是不是戴了兩層面具?”
白絨狐一腳踹到男人膝上,“虧我還覺得逃婚愧疚呢,沒想到你也是個陰險小人,居然冒充我對象,企圖把我拐帶!”
“……”
白絨狐那一腳毫不留情,男人俊美無俦的臉上閃過一絲扭曲。他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解釋,“寶寶,沒有面具,我就是遲朝洲,就是太子……”
小人兒還是傻呆呆的表情,他心底裡有些不忍,可這個真相必須告知白絨狐。
“皇室成員在正式繼任之前是不會洩露過多的信息,再加上近些年皇室子嗣凋零,對繼承人的保護更加重視,所以有關我的一切信息都沒有透露給民衆。”
“寶寶,我并非故意隐瞞。起初有一股神秘力量阻止我澄清性别,後來我見你很讨厭……讨厭身為太子的我,所以又不敢和你坦白。”
“我怕你生氣,然後不喜歡我了。”男人說了很多,灼灼眸光始終籠罩在他身上。
白絨狐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看着遲朝洲突然側身走過,采下一朵月季遞到他手中。
夜色下,花蕊中間閃着一點光。
竟然是一枚鑽戒。
“寶寶,你願意嫁給我嗎?”
男人靜靜注視他,薄唇挑着淺淺的弧度,溫柔的嗓音又低又沉。
男人捏着戒指的手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可面上的表情未變,他依舊風姿綽約。
白絨狐很想接過戒指,但是他真的、真的被吓到了。思緒太過混亂,如一團被貓揉亂的線團,他理不清。
白絨狐猶猶豫豫,冬夜的冷風從袖口鑽入,深深刺入骨裡,他才勉強找回一絲理智。
“讓我再想想好嗎?”他皺皺鼻子,“我還不想原諒你。”
他回望着男人,從其深黑的眸中沒看見一點不耐,隻有幽幽笑意。
遲朝洲無聲地笑了一下,他用溫熱的指腹拭去白絨狐的淚水,又在少年眼皮處落下一吻,他颔首:“好,我等你。”
氣氛越來越暧昧,白絨狐有些慌了。
他艱難地從男人懷中退出,打破缱绻,最後看了一眼遲朝洲後他轉身離開。
“寶寶,”白絨狐停下腳步。
“明天是訂婚宴,你會來嗎?”
“我……”白絨狐咬了咬嘴唇,遲疑未決。
男人似乎看他一直猶疑,主動說:“沒關系,我會等。”
“嗯……”他含糊應了一聲,落荒而逃。
“呼……”
白絨狐癱坐在床,他正對面的床尾處展示着一套西裝和一套裙子。
他到底要不要去呢……
窗外的樹叢白茫茫一片,但白絨狐記得昨天分明沒有雪。
“奇怪。”他嘀咕了一句,但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掏出手機看時間,不由驚呼。
“都九點半了!!!”
他噌地從床上坐起,手忙腳亂套着一層層衣服,喊道:“小爸爸!都九點半了你怎麼都沒喊我起床呀!訂婚宴不是八點就開始嗎?”
“訂婚宴?”
白絨狐循聲回頭,是兩個女傭,但不是白家女傭的打扮,倒像是……
他環顧四周,對着同樣一臉懵逼的女傭問:“這裡是……皇宮?”
兩個女傭互相對視一眼後齊齊點頭,“對。白少爺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他恍惚一瞬,繼而情緒激動地問:“太子呢?”
女傭暧昧地笑了笑,“在為您準備早餐呢!”
“是、是嗎……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
“是。”
他回到了正确的時空。
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失落。
“嗯?”
枕邊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白絨狐的視線,他走過去拿起,是一枚戒指。
和另一個時空一模一樣的戒指。
這戒指肯定是遲朝洲趁他睡覺悄悄放的……白絨狐雙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