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衍手掌收緊,由掌收至拳,掌心處攥出了幾個指甲印,他有些。
不甘心。
是金丹的問題嗎?
不,靈氣的運行并無阻塞。
羿方詫異的表情也不似作假。
鄒衍回想着來到這裡發生過的每一件事,一件一件的地細數,他偏過頭,眼神忽然落在台下唇角帶笑,笑的清冷而嬌媚的秀成道君。
他的大腦在這一瞬被一根尖刺引着長線穿過,針紮一樣細密的痛意,線在腦中打了個結,将血肉分得模糊,讓他回想起初見秀成道君時,她過分親昵的舉動。
腰上的酥麻,想來絕不是錯覺。
他怔愣地望着秀成道君,眼曈失神,想不來為什麼,自己分明與她無冤無仇。
但一位道君,她既然敢做,那鄒衍是絕對找不到證據的。
鄒衍站起身,将劍擦幹淨,收回芥子空間,發帶被他纏在手腕上,被風欺壓着,四處飄散,顯得手腕更加伶仃瘦弱。
他無意于守擂,一來他精力耗盡,二來一位手段詭谲的道君在台下盯着,道君不想讓他赢,他無論如何也赢不了。
他輕輕瞥了羿方一眼,眼中不帶情緒,并不退回一百名的擂台,反而徑自走下了試煉場,羿方也收起武器,半跪在地上。
他凝望着鄒衍的背影,眼神複雜玩味,碧色的眼睛如同一潭浮滿綠藻的死水,沒有人能看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在鄒衍即将走出試煉場,将被判定為自動棄權而失去名次的那一瞬,羿方出聲了,他高聲喊道:“鄒衍,你想要五十名的位次嗎?”
他又不傻,離得如此近,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他看的一清二楚,鄒衍剛剛應是被人用了下作的手段。
這樣一弄,背後之人想來氣急敗壞,也挺有趣的。
擂台勝利的一方,可以交換名次,可規則并沒有強硬規定名次交換的對象,也就是說,即使鄒衍輸了,羿方掌握名次交換的主動權,他可以将五十名的名次換給鄒衍。
鄒衍回頭看他一眼,勾起唇,似是已經釋然了,他将衣袖挽在小臂處,沒有講什麼多餘的話,轉身走下台階。
“第一百名:鄒衍,棄權。”裁決長老即時宣布。
有仙盟的弟子聚過來,似乎是想要安慰他。
楚卿卿作為醫修,不用參加試煉,他們有專門的醫修評比賽。
他帶着幾瓶丹藥,也湊過來,面上的表情最是複雜,有憐惜,但更多的,是期待。
鄒衍眼神放空,内視金丹,金丹上血紅色的紋路,讓他不喜,他想了想,将手直直地探入腹腔,周圍的弟子不由得驚呼一聲,血沾滿手掌,指縫都是紅的。
他在一團血肉中找到丹田,沒有絲毫猶豫,将那顆金丹拽出來,像是取出什麼毫不在意的累贅之物,扔掉什麼負擔一樣輕巧。
他撫摸着上面怪異的紋路,又拂過自己的眼角,眼角上方殘留着一點未退去的紅紋,從眉下一直延至眼尾,如同一朵豔麗的毒花,危險而又誘人。
他兩指一撚,指尖上附帶靈力,金丹一寸一寸地碎裂,沿着紋路碎成粉末。
鄒衍境界回退。
大量的靈氣随之溢出,鄒衍屏息凝神,重新吸收靈氣。
再一次,丹成。
紋路仍在,如附骨之蛆,除之不掉。
重來。
又一次。
鄒衍并非同誰怄氣,他隻是不喜歡,他也能承擔這樣做的後果,僅此而已。
……
春日,嫩綠色的新芽已然抽出,粉嫩的花骨朵點綴其上,一派生機勃勃的氣息,歡欣雀躍的味道随布谷鳥的叫聲傳遞于整座大山中。
這幾年修真界可不算太平,先是安南玉族,族長玉玄策,向從白朝道君樓中出來的鄒衍提親,族中轟然大亂,一衆長老反對,認為鄒衍出身低微,修為低下,名聲浪蕩,行為□□,總之種種不好,玉玄策因此與玉族長老決裂,玉族上下動亂,人心惶惶,時人不由感歎,鄒衍确實是藍顔禍水。
當然,兩人最後也沒能成親,倒不是玉族阻撓,是鄒衍不願,自玉玄策與玉族決裂後,他日日待在白朝樓中,并不見再玉玄策。
讓人不禁歎其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