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歌從他手中接過信紙翻看着,道:“送小姑娘的禮物?指的是那個稻草人?為什麼要送個這麼難看的東西?還有為什麼要挂到外面啊?”
“搞不懂他們,我們這兒的客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小二忙不疊将銀元寶收入自己的衣兜,嘴快地彌補道,“哦我不是說你們......兩位大俠可厲害了!和他們那種俗人可不能相提并論!”
蕭歌好笑道:“我們剛進來時敲門你們沒開,是不是躲在哪裡偷看我們呢?”
“大俠見諒,見諒。”小二抱拳緻歉道,“這不是聽說有能僞裝成人形的妖怪嘛,我們可得多小心一些。”
“白說給你聽了。”蕭歌歎氣道,“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妖怪了。”
小二道:“誰知道呢?沒準哪天那些消失的妖怪又重生了!”
蕭歌想了想,這回沒再反駁。
“兩位大俠,不知有沒有什麼土法子能幫我們這小客棧......多加點保護。”小二湊近道,“嘿嘿,我是說,有沒有什麼辟邪符紙啊……之類的?你們不是常用的嗎?”
“有啊。”林念偏頭向他示意自己的身後道,“在他的包裡。”
“啊?啊……對,是在我這。”蕭歌搗鼓着他一直背着的小包裹道,“你要的話,就給你一些吧。”
“你拿去貼在客棧最外邊的那一扇門上,可以将一般的濁靈都擋在外面。”林念道。
“朝外貼還是朝裡貼?”
“當然是朝外貼。”
“謝謝謝謝,我記得這個還挺貴的吧?”小二恭敬地接過道,“那不一般的呢?還有妖怪呢?這個真的能把羊妖啊什麼的……都趕走?”
林念簡言道:“都能防。”
“那太好了!”小二頓時喜道,“我馬上就下去貼!”
等小二手舞足蹈地跑下樓去,蕭歌不由又一次歎氣道:“為什麼他們怎麼說都不聽呢......”
“你指妖怪的事情?他們從小就是這麼聽說的,也是一直這麼深信不疑的,哪會被一個外人區區幾句話就給随便影響?”林念說道,“還有‘燭火招邪’的故事,這些當地傳說早就深入骨髓了,是打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東西。你剛才重複,那是小二不同你計較,你若出了這地再想改變他們的想法,可就少不了得吵上一架了。”
兩人一齊就要往樓下走去,蕭歌掐着手指就心想,林念現在同他說話倒是看似不再顧忌什麼了,一口氣說完的詞也比最早先多上了不少。
他頓時就有些得意了,他繼續順着林念的話講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哦,要是由于這種茫然的輕信真的釀成大錯了該怎麼辦?”
“是真是假又有誰能真正分清呢?是對是錯也不是由一人随意定論的。”林念說道,“大家都隻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你看,都改不掉的。”
“你沒病啊!”
樓梯下傳來小二的怒吼,林念和蕭歌探出身子趴在樓梯上觀望,就見方才昏得死死的掌櫃已經蘇醒了。此時他正雙手叉腰,盛氣淩人地同小二對峙,半點看不出方才那虛弱的樣子。
“你是裝出來的啊?!”
“不裝能行嗎?”掌櫃擡着頭,俨然一副拿鼻孔瞧人的高傲樣子。“我裝的弱一點,那羊妖就算來了也不會先吃我,這可是保命的法子!”
小二氣得直跺腳:“你撒謊!這幾日店裡那些事都推給我做!我看你壓根就是想偷懶!”
“這我可沒撒謊啊。這幾日晚上我倆都怕得睡不着覺,至少我的眼下青可是真的!”掌櫃說着說着就看到了樓梯上的兩人,頓時換了副面孔又道:“兩位大俠吃點啥?之前的小菜都是小二做的,味道太寡淡了是吧?今日我來做,想吃什麼都可以點!”
林念下意識轉頭看向蕭歌,而後者同他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就綻開了一個十萬分燦爛的笑容,蕭歌含笑嘀咕道:“吃頓好的聊表慶祝,這一點倒也是哪哪都一樣的。”
等到掌櫃和小二熱情地與他們道别并強硬地塞了許多幹糧之後,林念和蕭歌到達佯蘋鎮已是第三日午後了。
回想離開客棧的時候,掌櫃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千萬不要在佯蘋鎮上多停留,無論看見什麼事,無論聽見什麼話,通通不要在意,全當别人是在瞎說,要做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對任何閑言碎語都不要理會!可掌櫃和小二越是像二人轉那般同他們反複描述,林念反而越對他們口中的“羊妖”起了興趣,佯蘋鎮——那個傳言發生的“起始地”——看來是非要一探究竟不可了。
這下連他也開始動搖,莫非這鎮上真有應該消失的“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