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羽瀾一開始沒認出鐘照君,直到暮晞韻轉身,她才認了出來,臉上高雅的表情破功,聲音都開始變尖:“暮晞韻,你怎麼在這裡!”
暮晞韻面對表面朋友,呵呵道:“這話該是我問你的才對。”
西門羽瀾道行不淺,失态的表情隻維持了一會,又變成了高貴的大公之女:“我來诩洛城當城主,積累一些管理經驗。”
她高傲地仰起頭顱,自豪于現在的身份,面對暮晞韻,她終于有了一技之長。
然後……然後她破防了……
“你……你還真下死手呀。”西門羽瀾人傻了。
在這詭秘的世界,非凡者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死亡,那普通人難道不是?我這邏輯沒問題,誰讓他用猥瑣的表情看着女主……而且,我不動手,女主應該就要出手了,我不想髒了她的手……手起刀落,解決掉希特男爵的鐘照君故意愕然道:“不是你說的嗎,出事你兜着?”
她能說……這是屬于貴族之間的客套嗎……你為什麼會當真,正常情況不應該是收手才對嗎……西門羽瀾扶額,深感好累:“鐘照君,你可真行。”
暮晞韻沒忍住,陰轉晴,伏在鐘照君背上笑,秋水明眸,面若桃花。
而全場,心情起落最大的是宮若煙和柳小小,她們認出西門羽瀾的身份,是她們小姐也要仰望的,庫裡大公的掌上明珠。
這位代表着雅特安交際圈最頂層的小姐,居然認識鐘照君和暮晞韻,這代表什麼!
可惜她們對權貴了解得不夠深,否則她們早就明白了這兩個名字背後代表的是什麼身份。
她要成為鐘照君這樣的人……柳小小為自己定下目标,不單單是指恩人的身份,而是救她時的那種善良,以及現在以絕後患的狠勁讓她敬佩和向往。
處于全場焦點的鐘照君把普通匕首擦了下别回腰間,她沒有莽撞,她是審時度勢,反應過來教會讓中立偏哈雷黨的庫裡公爵的女兒來當诩洛城城主,是對哈雷黨撤銷她的通緝令的補償。
她現在有恃無恐,别說殺一個男爵,就算殺子爵都是小事。
當然,最好的方式是暗地裡解決,但她剛才看到女主陰沉的表情,頓時不想忍了。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才是心境通透!
當事人沒什麼波瀾,圍觀者才算是見了世面,他們默默記住鐘照君的臉,在心中把不好惹與之畫上了等号,一個男爵的死亡居然翻不起水花。
畢竟很多人,可是連爵位都沒有,坦丁帝國的爵位可不是爛大街的存在。
午時,陽光最充足的時候,驅散了一切陰霾。
“布谷,布谷……”樹杈上,布谷鳥啼鳴。
一排墓碑前,整齊地站着身披黑袍的悼念者,隊伍的隊首是拿着聖經的主教李灼和手持手杖的石景。
鐘照君和暮晞韻,在第二排,和其他“黑手套”一起低頭默哀。
她們後面,是神罰小隊和編外人員。
這一次,“黑手套”沒有站在觀衆的位置。
墓碑兩側站滿的人,則是诩洛城有排面的精英人士,比如新任的城主、協會會長、總警司等普通人眼裡的大人物。
具體到每一塊墓碑,圍着的是死者家屬,他們跪在地上,有較為平靜的,有仍無法接受,有假裝痛不欲生實則高興的,人間百态,人心複雜。
其中,布谷、白逸思和另外兩位隊長的墓碑前的花最多,有榄菊、太陽花等等。
他們的墳墓内,沒有遺體,沒有骨灰,隻有生前的遺物。
墓碑上刻着不同的姓名,還有相同的一句話:“勇氣如歌,當頌萬世。”
白淺陌整個人消瘦了很多,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肉肉的可愛,都和剛來诩洛城的鐘照君差不多了。
她把發簪放入盒子,蓋上,埋葬。發簪是她哥哥生前精彩抓着不放,一發呆就是發呆幾個小時的那個發簪。
逝者已逝,而活着的人,還沉浸在以往的記憶中,需要時光沖淡心田的溝壑,以前是白逸思,現在變成白淺陌。
“女神在上,我這條命是隊長給的,隊長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如有違背,死後我将變成孤魂野鬼,不得超生。”傅海用不大不小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念完。
“我也是。”
“……”
四個隊伍,還幸存的17名“黑手套”都立下了誓言。
他們難以冷靜,是抽噎着說完的。
其實現在有秘密洩露的風險,畢竟他們嘴中的隊長是何身份,經不起細究,但此時,他們哪還會想這麼多,這幾天一直在自我悔恨中度過,特别是當時積分較低的幾人。
石景同樣心情複雜,如果他在那個局面下,也大概率會把機會讓給下屬,畢竟哪會提前知道淘汰即死亡。
“女神保佑。”随着主教洪亮的聲音,所有人把右手放在左胸口,深深地鞠躬。
偌大的場地,沒人說話,鴉雀無聲,就連布谷鳥也沒有不合時宜地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