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正中間，是唯一的兩層建築，有點像四合院，圍了起來。

二層最靠内的房間，門口日常駐紮着防守，原本絲毫不能松懈的護衛打了個盹，站着就夢遊周公去了。

房間内的司命頓然察覺異常，身體虛化，玄奧的綠色符文閃過，變成由數千條夢之蟲組成的怪異體态，整體呈現平面圓形，中間部分夢之蟲快速地逆時針旋轉，而外圍則是慢速的順時針旋轉。

看上一眼，就算不被蘊含的巨大能量摧毀，也會被拉入夢境中，悄無聲息地死去。

而來人，竟一點都不怕，直面司命的神話形态。

安娜貝爾也看清了來人。

是一個女人，看不清臉，是完全的空白，一襲束腰白裙，上面綴着些淡粉色的蝴蝶，栩栩如生，随時會飛出來一般。

而那長長的黑發上是一頂純白禮帽。

這是……司命安娜貝爾恍然如夢，通過自身對于夢境的了解，此時她确信自己在現實中。

她恢複人的形态，雙膝跪地，匍匐道：“大司命。”

她的聲音顫抖着，幾百年了，居然真的還能見到大司命，她們沒有被抛棄。

阿斯特麗德扶起她，清冷的聲音也帶了些溫柔：“不用多禮。”

“屬下辜負了大司命的期望，包圍圈失敗了，被敵人突破了。”安娜貝爾咬了下嘴唇，問出了藏了幾百年的問題，“戰争勝利了嗎？女王陛下，她如何？”

阿斯特麗德帶了笑意道：“你真的是，都這種情況了，第一個問的居然不是如何出去。”

“戰争以平局收尾。而你的女王陛下，一切安好。”

你的女王陛下……安娜貝爾被這句話鬧了個大紅臉，頗有小女孩心性地跺了跺腳。

阿斯特麗德隐去笑意，沉重地道：“我進來是來找你的，否則她一直牽挂着。”

“造化弄人，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安娜貝爾内心咯噔一下，她相信大司命不會騙她，所以，她難道回不去了……她其實有了大概的判斷，壞消息大概率和這個事情有關。

安娜貝爾嘴唇抖動地道：“先好消息吧。”

阿斯特麗德道：“好消息是隻要你所處的空間不毀滅，便可永生。”

“壞消息其實也同上。”

祂這句話其實已經說得很明白，安娜貝爾也聽懂了。

她所在的地方，在未來必定毀滅，還有就是她出不去了，出去了就是死。

原來，她們的掙紮真的是徒勞的……

阿斯特麗德繼續說：“你們早就死了，是被拉入上古戰場的特殊環境中，再加上克圖格亞施加的一些影響，才能存活在這裡。”

“當然，你可以有選擇，選擇不在這裡賴活着，我有個計劃，需要你的幫忙。”

計劃……有了目标，揚起繼續活下去的念頭的安娜貝爾堅毅着道：“大司命，您說。”

片刻後，她識海中直接接收到了來自大司命傳來的指令。

“你……”阿斯特麗德似乎在猶豫後面的話，停頓了一會，祂還是問了出來，“你想讓她知道實際情況，還是讓我告訴她，你已經死了。”

“女王陛下……”安娜貝爾呢喃了一句，旋即拔高音量道，“我早就死了！”

“好的，我知道了。”阿斯特麗德說完，身影淡去，直至完全空白。

門口的侍衛這才悠悠轉醒，對剛才睡了一覺的情況完全不知情。

——

小莉莉絲在四合院前停住腳步，上半身前傾，踮起腳尖，湊到鐘照君耳旁道：“姐姐你好勇敢哦，原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說完她還親啄了下鐘照君的臉頰，舉起手擺了擺道：“我要回去了，姐姐再見。”

面對突如其來的親吻尴尬得不行的鐘照君勉強笑了笑，同樣擺了擺手。

蹦跳着走遠的小莉莉絲餘光瞄到四合院窗口那一抹衣影，嘴角微微翹起道：“誰讓我是好心人呢？不用謝。”

……

笃笃。

鐘照君敲門，結果并沒有回應。

暮晞韻不在家？

正當她懷疑的時候，穿着清涼睡衣的暮晞韻打開了房門，白裡透粉的手掌擋住小巧的嘴巴，打了個哈欠。

滿不在意地道：“原來你還真來了呀。”

空氣中有淡淡的酸意。

不是吧，過了一個月了，她還在生氣？鐘照君壓下火氣，盡可能耐心地說：“我們有過約定不是嗎？”

“哦，我還以為你那天一聲不吭離開，是我們分道揚镳了呢。”暮晞韻睜眼說瞎話，明明她沒這個打算，還在樹屋裡留了刻字。

鐘照君的火氣再次上漲，她重重吸了口氣，勸說自己要冷靜，女主一直都說話難聽，不要放在心上。

剛想把門重新關上的鐘照君結果遭到了暮晞韻的阻止。

用手擋住門的暮晞韻态度不怎麼好地說道：“關門幹嗎？有事情就這樣說就行。”

得！鐘照君的火氣已經變成了三重天，她忍了又忍，雖沒發作，但聲調高了許多：“你穿成這樣，站在門口别人會看到。”

暮晞韻一想起剛才窗口看到的一幕就來氣，而且鐘照君自始至終都沒一句解釋，她把鐘照君推離房間道：“我穿成什麼樣，關你什麼事？”

“那今天就别聊了，改天吧。”

把門重重一甩，“嘭”的一聲關上。

吃了閉門羹的鐘照君差一點沒忍住用拳頭轟爆這扇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