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我點好。”左葉翻了個白眼,伸手按電梯,“溫晚說你給她打電話,可才剛接通你就挂了,後面怎麼打也打不通,擔心你一個人死在宿舍,讓我趕緊過來看看。”
左葉去她宿舍,敲不開門,找物業要了監控看,于是打車來編輯部,現在見她胳膊腿都齊全,人瞧着也挺精神,招呼進了電梯,“不能讓我白跑,請我吃午飯。”
謝舒毓點點頭,兩手插兜懶洋洋歪在一邊。
鏡面轎廂完整顯現出她的樣子,發黑直,垂肩長度,襯得臉蛋小小,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難相處。
等出了電梯,左葉問:“手機怎麼回事?”
謝舒毓試着開機,屏幕亮,“上午不當心摔着,還以為壞了。”
左葉讓她給溫晚回個電話,謝舒毓答應說吃完飯,APP圖标顯示十幾個未讀,她提了口氣,拇指戳開。
一則郵箱信息,一個公衆号推送,溫晚的對話框排在第三。原本是置頂,地鐵上閑得沒事幹,取消了。
[怎麼挂了?]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出什麼事了?]
[我昨天好忙,加班到九點,又被拉去參加了個酒局。]
[我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讓葉子去看你了,沒事的話給我回電話。]
[我愛你,最愛你。]
謝舒毓熄屏,手機揣回褲兜。
嘴上說得好聽,還不是跟别的女人談戀愛。
說什麼最愛,鬼才信,愛是那麼容易就能脫口而出的東西嗎?
中央空調,千手觀音,全世界都是她最愛!
雜志社年初搬到這邊來的,老城區房子要拆,政府扶持新區,大廈不要房租,隻是離家遠,謝舒毓搬到宿舍住,周末才回。
新區馬路修得寬,四處嶄新而明亮,充滿疏離感,謝舒毓始終不能習慣,找同事打聽,帶左葉去了附近一家火鍋店。
中午店裡人不多,等鍋底的時候,左葉在群裡發消息,偷拍了張謝舒毓的照片。
溫晚說到底怎麼了,左葉說從見面就垮個批臉,不知道哪兒得罪她了。
謝舒毓不看群消息,不回複,也不打電話,就托腮看着窗外。
照片裡她劉海有點長了,半遮了眼睛,群裡許徽音誇她好看,又說能不能把鼻子切下來送給她,左葉假裝生氣,問什麼意思,我鼻子不配嗎?
許徽音是左葉女朋友。
[我到底怎麼你了?]溫晚私聊。
謝舒毓喜歡綠色,她連聊天壁紙也特意選了張綠的。
雨後白霧籠罩的幽谷山林,像她眼中的謝舒毓,潮濕、憂郁,遠看清新治愈,分外向往,靠近難免沾染得一身水汽,感覺煩透了,慌慌忙忙逃出來,但下次還去。
手機屏幕裡一串的綠,溫晚實在沒耐心了,又感覺委屈,幾乎是央求。
[别這樣對我。]
這可憐巴巴求和的小樣兒,謝舒毓沒辦法不心軟。
[沒睡好,工作有點累。]
[抱歉。]
隐隐猜到什麼,溫晚把昨天行程又大概在群裡講了一遍,還提到個男的,說最近在追她。
打下這行字的時候,溫晚坐在客廳沙發等外賣,她今天沒去上班,手指在屏幕上用力地戳,有點惡狠狠。
[你現在改喜歡男的了?]
謝舒毓果然有了反應,還跟了個很欠扁的系統自帶驚訝表情。
[我有說我喜歡他嗎?]
溫晚明顯不高興。
謝舒毓又不說話了,左葉替她問:[所以你昨天晚上在跟男人約會?]
[你看見了?]
溫晚也不是一直好脾氣。
[這麼尖銳,怎麼你們很喜歡講反問句?]
許徽音出來打圓場。
溫晚再次點開左葉偷拍的那張照片,她眉眼疏離,表情冷淡,撐腮的手掌側看指節格外細長,腕關節隆起的微小弧度也充滿誘惑。
天空陰霾,像要下雨,客廳光線渾濁,溫晚蜷坐在昏暗中,長出了一口氣。
[老闆兒子,明裡暗裡拒絕過幾次,但他死豬不怕開水燙。]
[男的就是賤。]左葉尖銳評價。
許徽音發了個踹狗表情。
[還以為你又談戀愛了。]
溫晚捏捏眉心,打字回複:[沒心情,也沒時間。]
鍋底端上來,謝舒毓拍了張照片發群裡,試圖終結話題。左葉每次都犯賤,到時候又鬧得大家不開心。
[跟前妻姐就有時間有心情。]
左葉從不讓人失望。
謝舒毓開始往鍋裡下菜,不到半分鐘,溫晚電話進來。
特意等到第六聲,謝舒毓接起,她的聲音像電流滋啦啦鑽進耳朵,激起心尖上酥麻麻一片。
“你幹嘛不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