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最後一天,辦公室人心浮動,企劃部會議,會上溫晚大緻敲定了下周廣告方案,随即宣布解散,衆人各回各位,隻等下班。
公司主要做米餅、蛋糕類休閑零食,研産銷一體,下面有自己的工廠,幾年前入選國家重點龍頭企業名單,進行了一次擴招,溫晚正趕上,運氣是一方面,她的實力也不容小觑,很快做到企劃部經理位置。
老闆以前開小作坊的,白手起家,管理層如今都上了年紀。據可靠消息,市場部副理這個位置,年末就能騰出來,她跟銷售部經理共同競争。
銷售部經理是老人了,溫晚初來乍到,本是弱勢,但年初時候,老闆一直在外面上學的小兒子回來了,現任市場部總經理,勢力重新洗牌。
到點,溫晚收拾了東西拎着包出去,隔着玻璃門,她在電梯口瞄見個人,質感上乘的格紋西裝,兩手插兜,身材高瘦,模樣還算闆正。
心中不妙,溫晚轉身就要跑,那人似有所感,回頭,雙眸迸發出光彩。
“溫晚。”他右手半舉,跟她打招呼,另一手迅速從褲兜裡抽出來,幾步外站定。
“經理。”溫晚硬着頭皮走過去,面上笑容得體,順道瞄了眼電梯。
燈沒亮,顯然是專程在等她。
捕捉到她眼神中的微小變化,對方擡手按鍵,并直述來意,“再過兩天好像就是你的生日。”
“啊?”溫晚裝傻,“您怎麼知道。”
“市場部有你的檔案。”他直說。
職場中,這話再清楚不過,人家關注着你呢。
“那天是周一。”
溫晚本來想用工作當擋箭牌,又怕這小子給她整什麼直男驚喜,害她丢人現眼。
她換了個思路,天真眨眨眼睛,“那老闆會給我放假嗎?”
“你想去哪裡?”他看過來。
果然技高一籌。
溫晚想了想,“在家睡大覺吧。”她自認有理有據,“這周末我朋友們過來找我,陪我過生日,兩天狂歡,周一正好用來休養生息。”
“那我可大方不了。”他說。
溫晚疑惑,他笑,“那我就見不到你了。”
嘴角抽搐,溫晚心裡罵了句髒的。
部門幾個年輕姑娘嘻嘻哈哈走出來,電梯到,溫晚趕忙招呼,拉着她們一起進去。
電梯下行兩層,滿載後就沒再停,直達一層,溫晚要去B1取車,幸好電梯裡還有别人,她不用非得跟那人說些什麼。
打開手機,群聊裡謝舒毓拳打腳踢的,說左葉和許徽音不拿她當人,氣死她了。
大概知曉事情經過,溫晚掩唇無聲地笑,封閉的電梯轎廂,像打開一扇透氣的窗,她得以暢快呼吸。
“去接朋友?”出電梯,傅明玮主動跟她說話。
溫晚點頭,本不想多說,臨走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領導真不給假啊?”
她現在左右為難,怕周一到公司,鮮花蛋糕淹沒她,可即便傅明玮批假,她拒接約會邀請,也總歸是欠了人情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不能當着全公司面丢人,坐實謠言,隻能選擇後者。
也不是溫晚太過自信,當然自信點沒什麼,是她不敢低估傅明玮的自信。
傅明玮手臂搭在車門,饒有興味看着她,溫晚跟他對視兩秒,心中忽生厭煩。
這是在幹什麼,她沒有在跟他拉扯,他一點看不出她的為難嗎?還是鐵了心要仗勢欺人。
“我就算請假又怎麼樣,《勞動法》哪條說了不許,總經理位高權重當真了不起。”溫晚撂下這句,轉身就走。
她突然翻臉,傅明玮喊了聲“溫晚”,大步上前。
沒搭理,溫晚驅車揚長而去,經過他身邊,連個眼神都沒給。
這件事,麻煩就麻煩在傅明玮并沒有公開直接追求她,所以她也不能沒事找事,把人叫到面前說你省省吧。
況且傅明玮還是她直屬上司,老闆兒子。
車開到大路上,日落很美,如滾沸的岩漿,中央商務區高樓林立,泛濫成災的鋼化玻璃映照四時,組合成一隻炫巧詭奇的萬花筒,初見感覺驚豔,日子久了,難免審美疲勞。
溫晚打開遮陽闆,鏡子裡看了眼妝,複盤地下停車場那幕,猛捶一下方向盤。
靠!傅明玮該不會以為她在玩什麼欲擒故縱吧!
……
謝舒毓三人到站,天已經黑透,溫晚補了下妝,在出站口迎。
四人碰面,左葉和許徽音輪流跟溫晚擁抱,輪到謝舒毓,兩個人僵住了,面對面站着,不知該做些什麼好。
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
還是……我很想你。
都沒有。
“來了。”溫晚說。
“來了。”謝舒毓點點頭。
九十天,确實生疏了。就這麼幹站着,有點尴尬,謝舒毓手從兜裡掏出來,衣上蹭蹭,伸到溫晚面前。
溫晚愣住,反應幾秒,右手拎的購物袋換到左手,與其交握,并嚴格按照禮儀規範,保持合适力度,手臂上下輕搖三次,期間深情凝視着對方的眼睛。
相敬如賓,彬彬有禮,禮尚往來,溫晚松開手,把塑料袋裡的水給她們分了。
左葉捧着水,先把許徽音揪出來罵一頓,說“你看看人家,這麼久沒見還記得我愛喝什麼味道的水”,然後迅速擠到謝舒毓和溫晚身邊,“可以啊,這架勢,兩國建交友好洽談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在人民大會堂呢。”
“我咋了?”謝舒毓擰開瓶蓋,溫晚給她買的無糖茶,有茉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