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溫晚特意選了身上這條裙子,華麗裙擺,襟前大開口,腰身沒有一處多餘,需要時時保持完美儀态。
她對着鏡子掐腰,原地轉了個圈,問謝舒毓“好不好看”。
三月下旬,天氣還有點涼,謝舒毓擔心她感冒,“實在穿想裙子的話,要不換件長袖,我記得你有,後背有蝴蝶結那件,也很漂亮。”
溫晚手指戳戳裙上花朵,“可隻有這件有玫瑰。”還是紅玫瑰。
昨晚有人送她玫瑰,她沒收,今天她把自己用心整理包裝成束,也有自己想送的人。
“現在早晚溫差有點大。”謝舒毓提醒。
“晚上我再換呗。”她拎起裙擺,蹦蹦跳跳,“我就要穿這個。”
謝舒毓想了想,說“也行”,背包裡多塞一套衣服。
終于到心心念念的獻花環節,溫晚滿懷期待,以為看在她生日的面子上,謝舒毓不會拒絕。
她還是高估自己在人家心裡的重要性了。
“那吃午飯的時候,左葉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否認。”溫晚強忍淚意,質問。
“我當時就說了,另想辦法。”謝舒毓後背抵牆,也沒辦法做到完全理直氣壯,可她更不能接受自己對溫晚的種種非分之想。
“可你後來就沒有堅持了!”溫晚大聲控訴,“你分明就是默認,現在又反悔。”
“對,我反悔了。”謝舒毓語速極快,“我做不到。”
“為什麼?”溫晚不解。
重複回答一個問題讓謝舒毓感到有些無力,她深吸氣,耐着性子,“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是我也不可以嗎?幫我的忙也不可以嗎?”溫晚央求。
但她知道,計劃無法展開了,她期待的一切都不可能發生,當時的氣氛已經過去,即便她大哭大鬧,逼得謝舒毓無可奈何就範,強扭的瓜不甜,事件的發展早就違背預期,不再是她心之所往。
完了,全完了,這個生日,這個美好的周末。
她們好不容易見一面,卻鬧得那麼難看。
後退幾步,裸露的後肩抵靠在冰涼的牆壁,溫晚脫力,緩緩滑坐在地,呼出的氣息變得沉重而艱澀。
“謝舒毓,在你心裡,我是不是特别惡心。”
她擡起頭,心口劇烈抽痛,淚水迅速堆積在眼眶,像隔了層磨砂玻璃,視線裡的謝舒毓變得陌生而遙遠。
“跟女的不清不楚,跟男的也不清不楚,連我的床你都覺得髒,隻有我哭的時候,你才會感到不忍心,強忍不适,用你的善良哄騙我。”
她頹坐在一片盛開的玫瑰園,被花枝上鋒利的尖刺割破手腳,眼淚無法停歇,心中的血淹沒胸腔,幾乎窒息。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很看不起我,覺得我家是暴發戶,我們全家都沒文化,我更是個很不檢點的女的,明明對人家沒感覺,還是一下就被追到,那些男的也是,總纏着我……”
說不下去了,溫晚雙手捂住臉。
在外人看來,她家境好,從小不缺錢花,人又長得漂亮,父母也極為疼愛,無論她做什麼決定都表示支持,她的人生簡直完美。
謝舒毓面前,她卻一點自信也沒有,一次次把自己貶入谷底。
“你沒說錯,我就是很髒,就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謝舒毓無可奈何撐額,好生氣,還是放低了姿态,跪坐在地。
“你說到哪裡去了,又開始說這些話。”
無數遍,第無數遍,謝舒毓不厭其煩。
“什麼暴發戶,什麼不檢點,不要再說這些,你很好,你很完美,真的,為什麼總是這樣說呢。”
謝舒毓取來紙巾,小心為她擦拭面頰濕漉,“别哭了,妝哭花就不好看了。”
“要那麼好看有什麼用!”溫晚啞着嗓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