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聽到這個字眼後尚知予也一點邪念都沒有了,醫院簡直是她的噩夢。自從吳珍被診斷出癌症,醫院就成了她們時常要“光顧”的地方。
每隔兩個月,她們就要從興平市坐四個小時的高鐵到海金市,海金市的腫瘤醫院很有名,導緻醫院的床位很緊張,她們要提前一周來排隊,一周後才能等到醫院空出床位讓吳珍辦理住院手續做化療。
病房有四張床位,每個床位都沒有空閑的時候,而且還不讓家屬在醫院搭床,所以尚知予隻能出去住。
化療的開支高昂,為了省錢,為了方便照顧吳珍,她隻能在醫院附近的三無小旅館開一間房。附近的快捷酒店都要三百多,而三無小旅店隻要五十,這省下來的兩百多差價足夠她們好幾天的夥食費。
大部分的晚上吳珍都會和她一起回到旅館睡覺,因為吳珍不喜歡病房的氛圍。裡面都是患癌的病人,無論是病人還是家屬都一臉頹喪。有時候她們還會目睹同房的病人被拉去急救,甚至直接離世。
身處其中的尚知予和吳珍都不好受,因為他們的今天就是她們的明天。
每次想到這些尚知予就覺得心痛難忍,但任溪和鄭瑩還在,她不能哭,她忍着酸澀開始思考起自己。
她明白,諱疾忌醫要不得,病最怕拖,失去了治療先機就會得不償失。但她心裡還是免不了對醫院感到害怕,畢竟她就是在那裡聽到醫生對她宣告母親的死亡。
“腰椎間盤突出”這個詞尚知予并不陌生,似乎周圍很多長輩都有這個病,下意識她倒是沒覺得這個病很嚴重,現在她也不用怕沒錢治病,隻是覺得自己還這麼年輕,被确診一種病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确實應該去醫院。
任溪看出了尚知予的負面情緒,她安慰道:“沒事,腰突不是大病,隻要控制得好,不會影響生活的。我妹妹已經一年沒犯了。她高一就被确診腰突了,那時候她才16歲,比你還早十二年得病呢。”
兩位老闆撂了筷子,鄭瑩也不好意思吃,她将視線從美食上移開:“對啊,尚總,别太擔心,我那幾個朋友都還好好的呢,就一個有點嚴重,做了手術,不過恢複得很好,幾年都沒複發了。”
尚知予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影響了别人的食欲,她收斂心情笑了笑:“嗯,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再次拿起筷子的時候桌上已經沒了剛剛的氛圍,尚知予和任溪都沒怎麼吃,隻有鄭瑩的餐盒接近空盤。
吃完飯後尚知予就立馬進入了工作狀态,拉着鄭瑩交代路采的要求。任溪本想阻止,但一想到晚上醫院做不了檢查,想到尚知予對于創業的急切心情,就沒開口。
路采這事不難,尚知予主要交代了一下自己希望鄭瑩采訪時的态度和對象,很快就結束了對話。
結束後,尚知予看向任溪,聲音略帶柔軟:“任溪,晚上可以陪我去醫院嗎?我問了助理,知道哪個醫院晚上能做檢查。”
晚上正常醫院肯定不能做檢查了,但這件事橫亘在心上,讓尚知予很不舒服,比起在網上搜别人的病例、自己想東想西,還不如直接去醫院做個檢查,找正經醫生診斷。
尚知予問了孫助理,孫助理告訴她附近有家高檔私人醫院24小時接診。
尚知予對鄭瑩說了抱歉,說今晚不能送她回家了,她隻能自己乘地鐵,鄭瑩對此并不介意。
“沒事沒事,坐地鐵挺好的,趕緊讓任溪陪你去醫院吧,早檢查早放心。”
醫院離得不遠,車位也很好找,甚至一下車就有人來接待她們,引領她們進大廳,幫忙挂号,挂了骨科醫生,帶她們去醫生的診室。
聽了尚知予的病情描述後,醫生做了和任溪差不多的檢測手法,問她腰臀的感受。
醫生是個頭發有點花白的中年女性,短發,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就很博學。被她按着摸着,尚知予沒有一點在家時被任溪觸碰的那種尴尬,内心純正無邪。
醫生推了推眼鏡開口道:“初步判斷是腰椎間盤突出,做個核磁共振看看吧,做完了不用等片子出來,直接回來找我。”
“核磁共振”,這幾個字眼聽起來就很專業,尚知予大概知道這種檢查形式是怎樣的,但是從沒親眼見過,更沒體驗過,心裡不免有些緊張。
忽然間,她垂落的右手被牽住了,溫熱的觸感逐漸傳遞到她的手掌,很奇妙的感覺。
尚知予低下頭看向那隻牽住自己的手,這隻手肌膚白皙細膩,指甲晶瑩剔透,看起來優美極了。她視線定格了幾秒,又順着這隻手望向它主人的眼睛。
任溪對上她的視線,溫柔地笑了笑:“别緊張,不用怕,聽我妹妹說做核磁共振還挺有趣的,她說有點像躺在盒子裡蹦迪。”
“蹦迪?”尚知予被這個詞逗笑。
任溪點點頭:“嗯,她是這麼形容的。不過如果有幽閉恐懼症的話會不太舒服,你沒有吧?”
“沒有。”尚知予緊了緊她們牽在一起的手,她喜歡這種肌膚相親的感覺,内心對檢查的恐懼逐漸被溫暖的感覺替代。
到了MRI檢測區域,導診開口道:“做核磁的時候身上不能有金屬,手機等物品要放在外面,内衣有鋼圈的話也需要脫下來。”
尚知予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前胸,她很久不穿帶鋼圈的内衣了,穿的都是無痕内衣,沒有鋼圈。
尚知予看着導診說:“内衣上沒有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