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知予走到任溪床邊蹲下,輕聲問她:“嗓子不舒服嗎?”
任溪清了清嗓子,但還是很難受,又幹又疼,“嗯。”
任溪柔和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沙啞,尚知予聽着心裡一陣内疚:“對不起,晚上不該給你吃辣的。”
任溪:“沒事,是我自己嘴饞。”
尚知予将溫度計甩了甩,“來,再量一量體溫吧。”
任溪細白的手從被子裡鑽出來,拿到溫度計後又鑽了回去。
居然已經燒到39度了,剛才任溪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醒來後沒有太多不适,隻覺得還是很想睡,沒想到溫度居然漲了這麼多。
要給尚知予添麻煩了,任溪心裡難過地想。
尚知予看到溫度後立刻坐不住了,她站起來霸道地掀開任溪的被子,扶她起身:“來,起床,我們去醫院。”
任溪坐起來,内心還是有點掙紮,大晚上的,不想尚知予陪着自己折騰,“我還想睡覺,明天睡起來還沒退燒的話再去醫院吧。”
尚知予嚴肅地說:“你吃了退燒藥沒退燒反而嚴重了,證明不對症,還是去醫院抽個血檢查檢查,讓醫生對症下藥比較好。”
任溪:“可是……”
“沒有可是。”尚知予打斷任溪的話,拉着任溪的兩隻手,态度柔了一點,“走吧,醫院很近的,就是上次我看腰突的那家,不麻煩不可怕,我陪着你,好嗎?”
尚知予哄小孩一樣哄着任溪,讓任溪忍不住發笑,她借着尚知予的力氣起身,“好,我現在換衣服。”
尚知予摸了摸任溪的腦袋:“真乖,我也去換衣服了,你不能再反悔了。”
很久沒被人這樣哄着了,任溪心裡忽然一陣甜蜜,還不是一般的甜蜜,而是像那種坐在熱鍋上的蜂蜜罐,咕嘟咕嘟地不停冒着的甜泡泡。
去醫院之前尚知予就聯系好導診了,剛下車導診就帶着她們去了發熱門診,連帶着看醫生和做檢查用了半個小時,最後确診了病毒性感冒,血常規有幾個指标有些異常,要連着打三天吊瓶,早一次晚一次,所以醫生建議住院。
vip病房内,任溪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嫩白的手背上正連着吊瓶,平時與手同樣白皙的臉上現在卻泛着潮紅與虛弱。在家的時候任溪的狀态還好,但剛剛看病折騰了一陣忽然就嚴重起來,紮了針後很快就睡着了。
vip病房很寬敞,除了病床和床邊的椅子,還有一組長沙發,甚至隔壁就是給陪床準備的卧室,但尚知予沒有絲毫睡意,她放心不下任溪,就這麼一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着任溪。
哪怕她知道任溪得的隻是嚴重一點的感冒,卻還是忍不住将她與吳珍聯系在一起。吳珍每次做完化療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在病床前陪護的,她不敢睡,生怕一眨眼媽媽就走了。
當時内心的慌亂一點不差地再次湧上尚知予的心頭。
病房的主燈關着,隻留了沙發旁邊的一盞小燈,方便尚知予關注任溪和吊瓶的狀态。
任溪肉眼可見的憔悴了很多,因為發燒,她一直在出虛汗,剛洗過的頭發有幾縷被打濕黏在額頭,小巧的鼻尖上也挂着幾滴汗珠。秀氣的眉毛微微擰着,那平日裡一直帶笑的嘴唇現在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媽……我難受……”
“媽……”
“媽媽……”
吊瓶下去三分之一的時候任溪忽然哭了起來,還一直說着話。她的眼睛沒有睜開,聲音也很小,像是夢中的呓語。晶瑩的眼淚一滴一滴順着任溪的眼角流下,她的身體同時不安地扭動起來。
尚知予及時按住任溪紮針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拇指輕柔地在她手腕的肌膚上摩挲,“乖,别亂動,打完針就好了,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