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洋洋灑灑寫完了他的論文，又花了點時間進行潤色。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看了眼筆記本上的時間。差不多八點，安德烈還沒回來。維克多想了一下，決定換上運動服出去夜跑。

他戴上耳機，裡面放着他喜歡的樂隊的歌。做了幾個拉伸運動後，他開始從宿舍樓樓下起跑。

吹着晚風，Gerard Way極富張力的嗓音萦繞在他耳内。

*“當我還是個小男孩，

父親帶我進城，

去看樂隊遊行，

他的話仍在耳畔：

‘兒子啊，等你長大了，

你願意成為絕望者、

失敗者和不幸者的救星嗎？’”

維克多調整呼吸，保持慢跑的節奏，在心中跟着音樂哼唱。

“他說：‘你能戰勝它們嗎？

你的心魔，還有所有懷疑你的人，

以及他們謀劃的詭計？’

‘因為總有一天，我将離你而去，

化作夏日指引你的幽魂……

去加入黑色遊行。’”*

鼓點逐漸響起，融入整首音樂中調動情緒，随着節奏的遞進，維克多不由自主加快自己的速度——每次到這一節他都忍不住。他愛這首歌的所有，而這是他最喜歡的部分，鼓點與電吉他相輔相成，嗨到靈魂竄出天靈蓋，抛開所有的煩惱與欲望。

每當他想要逃避現實時，他都會用搖滾麻痹自己。在搖滾的世界裡，他可以是叛逆的、張狂的，可以做真實的自己，不用在乎别人對自己的看法，盡情釋放壓抑的情感。如果可以，他也想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不是走父母希望他去走的路。

他很羨慕身邊的這群同齡人能夠自由自在享受校園生活，同時也鄙視這群心智不成熟的學生，能毫無顧慮享受超能力帶給自己的便利，卻從沒想過用這份能力去做些實事。

如果他的超能力更有用一點，自己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維克多放慢自己的速度，然後漸漸把奔跑改作慢步。他控制自己的呼吸頻率，逼迫自己多走幾段路緩解腿酸。

他的歌單播放到了第九首，Green Day的《21 Guns》已近尾聲。戈大許多地方都樹立着高大的銅像，而且都是超級英雄的銅像。他一路走到一個銅像前，邊走邊望向它。

雙手叉腰的男人高傲揚起頭顱，身體的肌肉彰顯他的雄性魅力。如果是别人，維克多可能會停下來欣賞，甚至拍個照留念。

但這個男人是祖國人。

維克多停下步伐，擡頭盯着祖國人銅像，視線在它的臉上足足逗留了十餘秒。路燈讓他眼前所見十分昏暗，但銅像臉上的傲慢依舊矚目。維克多望着那張倨傲的臉，突然想起自己為何想要進入戈大。

不是為了父母的願望，也不是為了光明的前景——

他隻想找到一個接近超級英雄的途徑，把這群傲慢、被嬌慣壞的超人類們拉下神壇——

尤其是他們之中最強大的那位。

維克多喘息着，念出那人的名字。

“祖國人……”

尤其是祖國人。

他不能再這麼碌碌無為下去，必須得有人給他們點教訓。維克多願意成為打響那一槍的第一人，為此他能舍棄掉自己善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