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父親都是馬克的榜樣。

父親曾奮不顧身拯救人類，擊敗比自己大數十倍的怪物，幫助平民重建家園——他所做過的事是如此衆多，多到馬克認為這輩子都無人能超越他。

馬克渴望成為像父親那樣偉大的超級英雄。父親就是他的英雄。

所以，當父親将狂暴的永生俠撕成兩半時，馬克心中突然有什麼東西随着永生俠的軀體一同撕裂，劃出一道深不見底、可能永遠都不會愈合的口子。那道口子叫“背叛”、“謊言”，也能叫“幻滅”。

滿手鮮血的父親于空中轉身，俯視着姗姗來遲的馬克。他的胸口穿透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從裡面不停往外噴血，但他隻是疲憊喘息，拿手捂住那個洞。他的眼白仍布滿永生俠臨死前用手按出的血絲。在污濁的眼眸中倒映出兒子面如死灰的模樣後，他發出了一聲近乎釋然的歎息。

諾蘭懷揣着此生最揪心的緊張，緩緩飛向馬克——哪怕在他殺死了族人與另一名超級英雄時，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馬克……”

他所能做的，就是先呼喚兒子的名字。

“我們需要談談。”

兩行淚水從馬克眼眶中流出，失去了眼罩的遮擋後，他的雙眼充斥着數不清的悲傷。

“維克多說的是對的……”他哭着說，“你騙了我……還有媽媽……”

“你怎麼可以……我一直以來都很崇拜你……”

他咬緊牙關，喉頭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

“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任何謊言！！！”

馬克飛快沖到諾蘭面前，不停揮出拳頭擊打對方。諾蘭一開始任由他發洩怒火，在察覺到馬克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打算後，他抓住了馬克的手臂，憐憫望着憤怒的兒子。

“你得冷靜——”

“去你的！我怎麼可能冷靜！！”馬克再度揮動另一隻拳頭捶擊他，“我才不要為了一群外星人奴役我的朋友！”

“這是維特魯姆人的責任——”

“我才不在乎什麼狗屁維特魯姆！這裡是我的家，我絕不會讓你毀了它！！”

聽到馬克的回答後，諾蘭舉起另一隻手抓住了一直擊打自己的拳頭。他直視怒意滔天的少年，默默加重了雙手的力度。看着少年因疼痛扭曲的面目，諾蘭逼迫自己開口。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絕不能讓你幹涉。”

馬克拼命反抗他的鉗制，哪怕牙齒漏風也在努力吐清自己的話語，“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諾蘭眉頭緊皺，以前所未有的可怖姿态看着不服輸的馬克。

他說：“那就這樣吧。”

下一刻，諾蘭将馬克拉到自己跟前，對着他的腹部使出膝擊，然後拽住他的雙臂毫不猶豫将他甩到天邊。

馬克的慘叫愈來愈遠，諾蘭用眉頭壓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追上他。

諾蘭如同不久前的卡恩一樣，對馬克下手毫不留情。他幾乎一刻不停狂揍馬克，而後者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就像一個會流血的沙包被打得飛來飛去。

陰暗的夜空下，唯有一方在壓着另一方打。在一道淩冽的雷光過後，過量的鮮血再度從另一方嘴裡噴出，宛若遲遲未到的暴雨為大地獻上的謝罪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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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趕到時，諾蘭正将馬克一拳捶至地面。底下被揍得面目全非的馬克點燃了他内心的怒火。

“諾蘭！”他喝止住仍想沖到地面的諾蘭，“你他媽在做什麼？他是你兒子！”

與此同時，西塞爾的聲音在新的對講機中響起，“維克多，你們已經進入了芝加哥範圍。我會派出噴射機支援你，盡量拖延時間。”

諾蘭懸在與他同高的空中，不悅地眯起眼睛。

“别讓我後悔放過你，維克多。”

“口氣不小。”維克多握緊雙拳，擺好作戰姿勢，“你不會隻有一張嘴能逞能吧，老頭子？”

不知是因為這句話還是對方的勇氣，諾蘭臉上浮現出了訝異。随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維克多，沾滿血液的拳頭直沖對方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