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才喚回某人的心思。
擡眼看向紅拂,李秀甯的神情有些僵硬,“杜伏威的動作,比我們想象得要快”,言語之間,一些失誤的判斷,令她不禁擔憂起身處揚州的二哥,如今丹陽危在旦夕,在隋帝眼中,二哥勢必是最好人選。
揚州作為江都最後一個大城,若丹陽也失守,揚州陷入危機,隻會令隋帝所掌控的三大運河被迫中斷,一旦此事發生,大興,江都,南都,依托三大運河的重鎮,将無法迅速反應,支援各方變故,故而丹陽,隋軍會不惜一切去守住,而同理,各地義軍,也會對此地虎視眈眈。
“他占領曆陽,實則将楊廣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以後攻守易型,轉折已生”,思及李世民,她不禁動了折反的心思,況且如今前路亦是困難重重。
可玉緻,思及此時不知在何處玩鬧的人,李秀甯又不禁垂下雙眸,眼中的猶豫明顯,如今她已将雙龍送到丹陽附近,已算脫離宇文化及,并無需繼續跟随,可玉緻不同,她借助宋家的船運送雙龍,算是将宋家也卷入「長生訣」之中,本該将玉緻“完好”送回嶺南,才能對宋伯父有所慰藉,如今若中途折返,她如何放心宋玉緻一人返回嶺南,可若将玉緻帶回揚州,宋伯父那,便難交差,更何況日後揚州不會安穩。
“小姐可是在擔憂玉緻姑娘”,紅拂依然懂她,也許不懂太多局勢,卻深知李秀甯。
“也許該讓玉緻回去” ,李秀甯呢喃,宋家的船隻,即便是杜伏威想必也不會太過為難,三股義軍目前對于中立的獨孤家和融于武林的宋閥,并無相對的必要,不會輕易惹惱愛女如命的宋伯父。
若小姐如此說,紅拂并不會有異議,她深知李秀甯的考慮向來全面,可也有人聽不得此言。
“為什麼?”,本是想找李秀甯下船走走的宋玉緻,不願打擾兩人談話,本欲離開卻怎料聽到自己,便不自覺留下,也從未想過會聽到自己要被送回去。
一時沖動,便沒在隐匿身形。
看着那投來的不解和難受,李秀甯也跟着心隐隐泛痛,可她依舊足夠冷靜,“世道危險,玉緻,你如今回去最好。”
可這些,現在的宋玉緻聽不進去。
“你明明說,隻是想出來走走,讓我相陪,如今那些話難道竟是騙我回去的計謀”,宋玉緻看向李秀甯的眼眶微微泛紅,“你若想讓我回去,何須騙我” ,她何時真正反對過李秀甯的決定,若李秀甯覺得她在此不合适,她就是回去又如何。
“玉緻”,李秀甯很想說她并未欺騙,可她明明利用宋家在運送雙龍,如何又能心思坦蕩的否認。
可她的遲疑,隻會讓宋玉緻覺得自己很可悲,她一向相信李秀甯,以為李秀甯也希望她陪在身邊,她才年年去揚州,去太原,原來也是輕易就能被丢棄的。
“你為那個混蛋,可以選擇以宋家做餌,卻要丢下做餌的我,秀甯姐”,宋玉緻手指着外面,好似她口中那兩個混蛋就在外面一般,“你還是那般懂得取舍,「長生訣」确實比我重要,寇仲亦是”。
“你說什麼?”,李秀甯罕見的情緒波動劇烈,她可以理解宋玉緻的憤怒,甚至她利用亦是事實,可她依舊在生氣,連她自己都不理解為何。
也許這話太重,在看到李秀甯如此難受又氣憤的神情時,張揚着的刺猬,卻又忍不住想收緊背上的刺,擔心刺傷眼中人,“我會回去的”,垂下的手不禁捏緊,指甲刺着手指上的肉,泛起不淺的痛意,“你别生氣,好好休息”,隻是看過李秀甯一眼,她便主動離開那扇門,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她一向會裝無知,這些年行走江湖,她不也這般過來了。
思及此,她的臉上泛起笑,卻比哭還難看,真的,一點都不開心,不開心,才做了諸多傻事,自從「長生訣」出現後,或許她太過分,與寇仲太過針鋒相對,連秀甯姐都無法繼續留下她了。
孤寂的背影,落入門口人的眼中,那股難受引得李秀甯心悶,整個隻覺得頭暈,捏住門才不至于摔倒,紅拂想扶又不知該不該扶的手在猶豫着是否伸出,最終還是伸手扶住,又開始猶豫着是否開口問詢,但李秀甯這回搶先她一步。
“如此也好,已無需我再猶豫要作何選擇”,她道,心卻沒有得到想要的釋然。
而江上,危險也于不知不覺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