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了傷”,将手緩緩收回,擱在腿上,那股似漩渦的内息已消失,婠婠内海平靜,令她多少放心些許。
而她此刻所表露出的神态,在船上任誰瞧來便是二字,“發懵”,這令婠婠不禁有些在意師妃暄的思慮,就連她受傷躺在此處,都敵不過,一想又似乎不隻是在意,甚至有些怨氣,好歹她也是“婠婠”,陰後的得意弟子。
将這一切歸咎于對自尊的維護,她選擇默默咳嗽幾聲,果不其然,走神的人投來視線,因才回神,未加遮掩的狀态,令師妃暄的擔憂暴露。
目睹這一切,婠婠的小心思有點被滿足,連“丢失”的自尊,似乎都被拾回不少,外面雨聲大作,雷聲倒是有些消停,但亦有随時響起的危險,這令婠婠不經意間又攥住耷拉在床邊的袖子,似乎隻有這樣,心才會能有所靜。
“你說,我會不會死”,看向師妃暄,随意地表露出死亡,好似一切輕得不能再輕。
而這令聽的人眉頭微微皺起,“不會”,師妃暄吐露得有些堅決,“此事絕不會發生”。
言語之間,就好像倘若此事為真,師妃暄也會從牛頭馬面手中将她奪回一般,婠婠雖心知肚明,不過是一點内傷,為逃離杜伏威所付出的些許代價,又怎會禍及性命,若非碰上雷電日,她也不會如先前那般無措,但師妃暄的話,依舊令她心中有些充盈,像是心上有什麼被滿足了,連她也覺得奇怪。
怎麼會有師妃暄的存在呢,存在又讓她遇見,偏生還來自慈航靜齋,這天道,究竟想做什麼,她不禁如此想,她以前從不會想這些,隻覺得機遇和緣分對她來說都是可以被創造的,師妃暄卻誤打誤撞讓這些想法出現了裂痕,難免無措,縱然是她,也仍舊微微移開視線,看向沒有師妃暄存在的窗幔,可以看到其細微的搖晃。
“也許吧”,她呢喃,握住袖子的手指上,那抹想被驅除的存在,卻經由指尖傳來,似乎永遠都無法被趕走。
而師妃暄并未多想,于她來說,婠婠的一切動靜更像是對傷勢的反饋,這令她心中不安,畢竟她從未瞧過婠婠的傷,隻在察覺之後,暗中有所修補,以為婠婠隻是受到内傷。
“可是哪裡還不舒服?”,這令她在意,也終伸出想仔細探看的心,“讓我看看”,她想查探,本着救治之心。
當手臂上傳來冷意,雖不重,依然刺激得婠婠一整個發出激靈,她竟有些緊張,“不要”,反對的聲音亦有些大,抗拒得有些明顯,這不免令聽到的人愣在原地,眼中不經意間露出難受,不隻是因好心被拒絕。
寂靜下來的空間,不動反顯得尤其令人在意,隻是短短撇過一眼身側的師妃暄,她的心便如同被被子悶住,一點都不輕松,後悔亦在不經意間蔓延,為那過于激烈的反應。
“隻是受了内力沖擊,并無外傷”,忍不住解釋,視線又已投向窗幔,似乎這才能讓她不那麼異樣。
隻是對師妃暄來說,先前的抗拒已足夠表明一切,婠婠并不喜歡這一切,所以即便有解釋,也更像是緩和尴尬的借口,她能理解,也很感激婠婠還願意找借口,但心仍舊有些說不出的悶。
緩緩收回手,坐直過身子,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投向門所在的位置,也許此刻離開更好,婠婠會變得自在,可屋外雨還在下,想起婠婠不久前過異的反應,她還是斷了此心,于是視線轉向茶桌附近的木椅。
思慮再三,終是起身。
當手指傳來拉扯,那一瞬間的抽離,令婠婠無法繼續對一切視而不見,她以為師妃暄是要離開。
“别走”,挽留的話,脫口而出,下意識的,與這場雷電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