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她強壓下心中在意,靜靜聽着,在疑似隻有兩三步開外時,驟然轉身。
眼前依然什麼都沒有,隻有地闆的光上,那黑色纖細的身影,悄然劃過,速度之快,來不及讓視線捕捉。
重疊在一起的黑影,好似同一人,若是尋常人,怕隻會覺得白日裡不幹淨,可身後驟然收緊的呼吸,騙不了人。
“婠婠~”,語氣之中,夾着淡淡的無奈,令聽得人,動作難免一滞,于是當師妃暄轉過身時,婠婠意欲吓人的手還未收回,在看到她轉身後,才笑着收回,僵硬地背在身後。
“為何去得如此久”,盯緊着眼前人,婠婠的神情挂上不淺的抱怨,無聊逼得她有些發瘋,在意亦有,這才生了玩樂的心,想吓一吓師妃暄,可見那人如此着急的模樣,又沒忍住,透露出腳步,才至現下這般場景。
“你們倒是話多”,繼續嘀咕着,腳步也開始移動,越過師妃暄,往裡面走去,隻是在路過時撇過師妃暄一眼,遞出一副你最好解釋清楚的眼神,卻忘記明明是自身告知師妃暄相幫傅君婥的事。
“婠婠可是給李四小姐用過藥”,心中所想令師妃暄在意,便沒有過多猶豫,也未能注意到那刻意抱怨的視線,
“我的事,在揚州你不就一清二楚”,婠婠貼着床坐下,側靠在床欄上,懷着些許慵懶,看向眼前人,她下毒又解毒的事,似乎不需要再複述一遍才對。
“不是此事”,師妃暄卻搖頭,“我方才得知,李四小姐不久前,内力盡失”,跟着有所解釋。
“哦——”,理解過來,語氣被婠婠下意識地拖長,“我倒是忘了,算算日子,她應當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這倒并非說假,自上船之後,此事便逐被漸忘卻,後又徹底丢于腦後,現下才被婠婠重新被拾起。
“你見過她了?”,環抱住胳膊,微微偏頭瞧向師妃暄,婠婠心中先前的疑惑已被解去大半,若是李秀甯,師妃暄久歸的原因便已有,看來,與傅君婥無關,想來也是,兩人不像是有太多話的緣分。
如實點頭,“如此效用,婠婠所用何物?”,在問出這話時,師妃暄的心驟然一緊,垂下的雙手,罕見地收緊。
“何物?”,婠婠符合着嘀咕,她瞧着師妃暄心裡卻覺得怪異,竟覺得師妃暄頗為緊張,一時之間,倒忘記回複,直到外面傳來鳴鼓聲,那是艦上的人,一種傳遞時辰,同時鼓舞士氣的常用手段。
“不過是一種藥草”,她翹上腿,白皙的赤腳,微微晃悠着,看上師妃暄的眼神卻變得有些耐人尋味,“為何如此在意?我還以為師姑娘心裡隻有「長生訣」。”
這般言語,反令師妃暄緊張的心得到緩解,緊随而來的,則是一種無言的失落,“我曾見過這種草,難免有些懷戀”,師妃暄主動解釋,那些記憶,一遍一遍的存在,愈久彌新,是故,隻要是一點從前,她都忍不住想抓住。
“慈航靜齋也有?”,想起那片由師傅照料的藥草田,她還以為那般獨特的藥草,隻長于陰葵派,師傅對那片藥草田倒是格外用心,弟子們不得擅自靠近,打理更是親力親為,若非她膽子大,誤被藥草割傷,定也不會發現其效用,更是像現在這般物盡其用。
“在婠婠的門派,此草難道甚為常見?”,婠婠的話令師妃暄在意。
“倒也不是”,本想繼續說些什麼的人,清醒過來後,話語戛然而止,“區區藥草而已,長在哪有何稀奇的”,不再就此言語。
“藥草并不稀奇,隻不過”,看向婠婠,她還以為熟悉之物自與小時有關,思及這番對話,微微的歎息從鼻中趟出,“事關一些幼時的記憶,不願忘記”,她言。
投來的視線,竟令婠婠有些難受,她并非介意被注視,而是師妃暄的眼神,似有千言萬語,蔓延出來的心事,像極了呆在藥草田中發愣的師傅,令她被壓得透不過氣,明明隻是局外之人,卻又覺得身處其中,陷入心思的拉扯中。
朦胧的記憶中似有什麼拉扯過,她還來不及去探尋,頭便脹痛起來,好似有一隻活物,藏在她的腦子中,在此時想要破腦而出,她想強行壓制,卻牽動周身傷口,心口又開始散出濕意,傷口怕是又已裂開。
“師”
“師......妃暄”
當覺得有所失控,她本該自控,不叫人看出一點破綻,卻在彼時喚起師妃暄,做出與所想不合的行徑,甚至在看到師妃暄走近的身影時,不願在強撐下去。
怪了。
心中不免有些難以接受,卻又心願倒入其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