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如同晴空一道霹靂,将吳邪劈的手足無措,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身邊三人,目光落在沈玘手中照片上的人像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無法控制的喊叫起來,“這個人怎麼可能是……解連環?”無法接受的真相一下下捶在心間,發出“咚咚咚”的悶響。
陳文錦張了張嘴,正要脫口的解釋被沈玘伸手一攔,總是一張笑面的青年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看着被真相打擊到無言的吳邪。
“吳邪,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沈玘制止陳文錦對往事的回憶,他直直的盯着吳邪,執拗的将線索掰開來、揉碎了堆在他面前。
“同為九門中人,如果你了解解家,你就會知道,解連環是當時解家闆上釘釘的繼承人,這樣一個人,會是你從吳三省嘴裡聽來的,需要陳文錦帶進考古隊的纨绔大少嗎?”
吳邪一怔,頭顱一點點擡起,直勾勾地對上面前淡色的瞳仁。
沈玘歎了口氣,語氣和緩,“單單是這一個破綻就否定了所有的謊言。更何況,将你所知道的故事角色異位,吳三省依靠戀人關系入隊,才算合理。”
沈玘不相信,在午夜夢回時,吳邪沒有覺察到半分疑點,他隻是不敢去想、不敢相信從小陪伴自己的三叔早在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一個虛假!
早就從張起靈嘴裡問出經過的沈玘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半蹲下來,直直對上吳邪的眼睛,“我并沒有比你多知道多少。”
但他卻立刻意識到了謊言的虛假。
吳邪領悟到了關鍵,他看着沈玘慢慢起身,看着面前伸來的手,慢慢的、堅定的握了上去。
所以,一起去尋找事情的真相吧。
“那麼,我的三叔……”吳邪艱澀的咽了咽口水,不自覺攥緊了沈玘的手,試圖從中尋求幾絲安慰,目光重新放回了陳文錦身上。
陳文錦很好的領會他的意思,接着說了下去,吳邪一開始還提着心,後面如同大石落地一般吐出一口長氣。
還好,他三叔命硬,“禍害遺千年”,沒那麼容易死。
而他身邊的沈玘,無言的看着被攥緊的手掌,淺淺的紅印布滿手背,猶疑着要不要趁機抽回。
疼倒是不疼,但一直被人攥着手,怎麼都感覺不太對勁。有點太……暧昧了些。
自覺心如鋼鐵直的沈玘還是選擇抽回了手,他自覺做得隐蔽,卻不想在場除了他之外都有心關注這點,見他幹脆利落抽回,陳文錦眉頭一挑,露出一副“不外如是”的模樣。
吳邪被陳文錦帶來的消息震得發麻,下意識想捏一捏手掌,一下子抓了個空,擡頭去看,這人潇灑的抱着手臂,側頭同張起靈說着什麼,壓根沒把視線放到這邊。
得。吳邪壓下心裡那些不合時宜的感覺,他并不能分析出陳文錦話裡的真假,隻能悶頭按照她漏出來的線索去猜。
經曆裡未證明的地方太多,吳邪不知道陳文錦是有所隐瞞還是自己也不知曉,他看着陳文錦,鼻翼聳動,淡淡的禁婆香味從她身上絲絲縷縷的往外冒。
這實在突然,突然到連沈玘都看了過來,他格外詫異,幾步過來抓住陳文錦的手,神色未定,“你……”
他想起自己的許諾,可怕的發現這個許諾根本無法踐行。
找回一切,并告訴陳文錦一切的真相。
她根本就沒有時間了。
難怪。難怪她會露出那樣慘然的神色。
“看來,你也隻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結果沒有任何變化。”沒頭沒尾的,沈玘冷然道。
突然的情緒轉變叫所有人都驚了一驚,剛想詢問其中關鍵,卻見吐出冰冷話語的人捂着頭,神色痛苦。
“你……你真把西王母宮……當做最後的……指望?可笑……”沈玘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破碎的詞句一點點吐出,每一句都讓陳文錦心下一震。
“總要試試。”她道,神态自若,似乎沒有受到半分影響,指甲卻深深掐入手心,沒有任何痛感。
吐出驚人語句的沈玘隻覺得頭疼得快要炸開,并非是綿延到底的痛,而是針刺般的,一頓一頓的痛苦,他扶着額頭,冷汗頻出,不知道過了多久,痛苦消退,奇怪的、碎片的記憶一點點湧了上來。
“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一道女聲冷凜凜的,各種複雜的視線随之而來,比起驚疑,更多的是探究。
“言盡于此。”沈玘聽見一道嗓音淡淡道,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不已,唯有一人站在中央。
那人半低着頭,令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不能知曉他的模樣。
他是誰?
可怕的熟悉。沈玘硬生生扼制自己叫喊的沖動,拼命睜開眼想看清楚他的容貌。
一個男人忍無可忍的沖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咆哮道:“當謎語人很有意思?要是你今天說不出個解釋,别想離開!”
男人突然的舉動差點叫他摔倒,他依舊沉默,隻是緩緩擡起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男人。
過分淺淡的瞳仁裡沒有絲毫波瀾,隻有深不見底的麻木。
沈玘心髒突兀一跳。一股喘不上氣的感覺包圍了他。
他開口了。
“那你動手吧。”
“什麼?”男人意料之外的看着他,空餘的手攥得死緊,他并非表面那般沖動,當下陷入古怪的僵持。
“我們都是差不多的人,總想迎來改變,結果卻隻是墜入深淵。”
他緩緩道,拍開男人揪着衣領的手,眼底的麻木适時變成了譏諷,“你們以為自己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