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依舊什麼也不說,時光無形為兩人豎起一道難以跨過的障礙,他們都不是不顧一切的人,于是默認了這道屏障。
有的時候他們會說起曾經的事情,這讓來找人的吳邪叫苦不疊,霍仙姑本就看他不順眼,回憶往事時總是少不了他的爺爺,而吳邪就是那個慘遭背鍋的人。
“我爺爺不至于這麼……人人喊打吧?”吳邪作為推輪椅負責人,在兩人聊完天後将沈玘推回病房時總是嘀咕。
“當然不至于。”沈玘相當惬意的眯着眼,“說起來,你奶奶和我的關系也不錯,就是你爺爺當時在門口豎了一個牌子。”
“内容是什麼?”吳邪好奇道,他勉強接受沈玘算是自己爺爺輩的這個事實,其中的秘密他無意探究。
“沈玘與貓不得入内。”沈玘單手托腮,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吳邪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他笑的渾身發抖,差點暈過去,“這有什麼講究?”
“能有什麼講究?看不慣我呗。也不知道那牌子還在不在。”沈玘聳聳肩,“三爺給你留下的爛攤子都解決了?”
“有小花在,并不需要擔心。”吳邪很自然的答道,“除了小哥,他一直很沉默,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沈玘眯了眯眼,什麼都沒說,隻是讓吳邪将自己送回病房後去忙自己的事情。
胖子傷好後一直留在巴乃,按他的話就是,等到好事将近,帶上雲彩一起來看沈玘。
“多有面兒!”胖子得意洋洋的發着短信。
沈玘的回答也很幹脆,“我有面兒還是你有面兒?死胖子,想炫耀直說!”
黑瞎子來看過沈玘一回,假模假樣的拎着一個果籃,說起來,這是西王母宮後兩人第一次見面,這家夥啧啧稱奇于沈玘将自己搞成這麼難看的樣子,随手削了塊蘋果,就這麼插在小刀上遞過來。
“喏,吃不吃?”黑瞎子舉着蘋果在沈玘眼前晃悠一圈。
“我謝謝你還記得我是一個病号。”沈玘小小翻了個白眼,卻沒怎麼挑剔,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塊,“還挺甜,這果籃你哪裡坑蒙拐騙來的?”
“嗐,小玘爺把人家想成什麼人了,就不能是我自掏腰包買的嗎?”黑瞎子矯揉造作的擦了擦眼裡并不存在的淚水,轉而又笑嘻嘻的,“對你夠好吧?”
“還成。”沈玘不鹹不淡的道,毫不心虛的指使黑瞎子把葡萄洗了,自己則是把剩下的蘋果拿在手裡慢慢吃。
這兩人大概是不着調慣了,說的話都吊兒郎當的,天南地北扯來扯去,還居然能扯到一起去。
最後也不知道是嘴巴說幹了還是聊嗨了,要不是護士小姐明令禁止,這兩人就算說到第二天也不含糊。
吳邪不知道,在他沒來的時候,張起靈也來過這間病房,這個人相當安靜,就算背負不可思議的沉重也依舊一副淡然模樣。
與其說他是來看望病号,倒不如說他隻是想尋求一個安靜的地方坐着,什麼也不做,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個決定很難做?不會吧,你不是早就考慮好了嗎?”沈玘淡定剝開葡萄皮,順手塞給張起靈一顆,也不忘往嘴裡放一顆,酸的他打哆嗦,琢磨黑瞎子多半是被人驢了。
不,也許這家夥根本就知道自己被驢,不過這果籃是給他吃的。
張起靈輕輕應了一聲,酸的要命的葡萄被他眼皮不眨的放進嘴裡,整個人依舊平靜,“我見過你。”
這話未免稀奇,他們兩人的關系何止是見過,要不是一路的出生入死,張起靈也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
“或許?”沈玘的回答也相當難以捉摸,“忘記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我是這麼覺得。”
沈玘用紙巾擦了擦手指,這才将手放到張起靈肩膀上,輕聲道:“你已經考慮好了,而我給不出其他建議。”
張起靈垂下眼睑,沈玘能夠看見這人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确。”他說,“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
“所以這是告别嗎?”沈玘頓了頓,“我是不是能懷疑,你特意挑我傷沒好的時候來和我告别。”
“你怕我追上你麼?”他問。
“不。”張起靈回答的簡單而有力,“我不希望你去冒險。”
半晌,沈玘輕輕笑了出來,“好吧,好吧。我大概隻能說,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