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觀歎息:“還是小狐狸順眼,聽話。”
肖黎對于狐狸這稱号已經懶得辯解了,他隻反駁了另一個,聲音涼涼得像薄荷:“我不會吃你。”
“為什麼?”
“五十歲太老了,不好吃。”
“?”
程觀撩欠首次被人堵回來,一時啞口無言,半晌啧了聲:“怎麼說話呢臭小子。”
肖黎故作無辜地看他,眼裡閃着狡黠的光:“你自己說你五十歲的。”
“我收回上面那句話,”程觀點點他,“小狐狸一點都不聽話,和大狐狸一樣讨厭。”
肖黎哦一聲,收過了程觀喝空的碗:“還要喝嗎?”
程觀擺手:“不用,不吃嗟來之食。”
明明是吃飽了。肖黎這次沒撤他台階,轉過去擦碗,問道:“你昨天晚上說今天要出去,去哪裡?”
程觀本來是打算去尋找回到部落的路線,但現在計劃有變:“我要去找一個人,你不用去,在這待着就行。”
這次智腦難得靠譜一次——可能是真逼急了——給他提供了杜水蘇實時的精準定位,定位現在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找誰?”
“你對象。”
肖黎皺眉:“胡說什麼。”
“一個有緣人,行了,小孩子别多問。”程觀拿起車裡找到的沙漠多功能呼吸器,黑色的呼吸罩扣到下半張臉上,穿上昨晚當被子蓋的棕皮外套,帶上一小瓶水和他的長刀,準備出去。
肖黎擋他面前:“我也要去。”
“不是我不想帶你,小狐狸,呼吸器隻有一個,你就别出去吃沙子了,乖乖在車裡待着。”程觀拍拍肖黎的肩,安撫道。
“我不需要那個。”
程觀低頭看他,肖黎仍堅持道:“我和你一起去。”
程觀猶豫半晌。
“……行吧。”讓兩位主角提前見下面也好。
程觀摘下臉上的呼吸罩,要扣到肖黎臉上,見人要躲,就威脅道:“不戴不許跟我走。”
肖黎不動了,嘴上還倔強着:“你戴。”
“抗議無效,”程觀給他扣上卡扣,“哪有十七歲小孩照顧我這個五十歲大人的道理,是不是。”
肖黎撇嘴,這人怎麼這麼記仇。
“好,完成,”程觀别好氣罐,一拍他肩,“在外記得聽指揮,出發。”
*
今日天氣還算不錯,雖然一如既往地高溫,但無風的幹擾,流沙地帶地形不再變幻莫測,程觀也少吞了幾口沙子。
他帶着肖黎向标記的定位一步步靠近,繞開沼澤般的沙坑,不過一小時,他的唇已經開始幹裂,呼吸也帶着燥熱的血腥氣。
肖黎要他喝水,被他按下,程觀舔舔唇,咳了下:“還沒那麼渴,省着點用。”
肖黎就又收了起來,聲音隔着透氣的呼吸罩,有些悶:“那邊在動的是什麼?”
“嗯?”程觀看向他所指的方向,一線光影在沙漠邊際波光粼粼,渴狠了的人肯定會下意識認為那是湖面,程觀眯眼細看,回答道,“是蜃境。”
是一列人在拉着駱駝,後面跟着吉普車的倒影。
程觀由此有感,喃喃一聲:“要是找到鐵軌就好了……”沙漠時代的列車仍在運作,找到了鐵軌,無論是過去棄用的還是如今新建的,都算是沙漠中再可靠不過的地标了。
雖然不知這裡的流沙會不會把鐵軌也同樣吞沒。
兩人走了一路,隻遇到了幾隻異化不完整的蜥蜴,沒什麼威脅,程觀長刀一進一出解決,再将晶核挑出來扔給肖黎收好,都無需動用精神力。
等終于到了定位的地點,在一座小沙丘之上,程觀看着就在自己腳下的紅點和除黃沙之外一無所有的沙丘,陷入了沉思。
程觀驚訝:‘我天,人不會真死了埋沙裡了吧?’
‘我不管!!!’智腦旋轉發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死了埋了也要把他挖出來瞧瞧!!’
“怎麼了?”肖黎見他在原地不動,便問道。
程觀正要說話,腳下卻忽然一空。
一個黑洞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沙丘中央,沙子瞬間瀑布狀地向下陷去!
這是什麼?!
“小心!”
程觀被肖黎拉了一把,腳得以踩到實地,而他也看清了那突然的黑洞是什麼。
一圈森然的白牙從沙子中暴露出來,一隻巨大的血蠕蟲張着漆黑的口器,猛地探出,整個沙丘都在震顫、塌陷!
原來這不是自然形成的沙丘,而是披上沙的血蠕蟲身體!
兩人自空中墜下,程觀環住肖黎,充當了緩沖,被狠狠地壓住。
肖黎連忙起身,拉他:“沒事吧?”
程觀咳了幾下:“沒事。”
他看了眼定位紅點随着血蠕蟲而移動,心下一緊。
血蠕蟲将身上的沙子抖落,露出下面通紅膨脹的身體,它的整個頭部是一圈尖細而參差不齊的口器,渺小的複眼分布頭背部。程觀聞到了一股糜爛的信息素,胃裡翻江倒海。
他推了把肖黎:“到遠處去。”
“我——”
“你沒有武器,”程觀制住肖黎的話頭,“聽指揮,在遠處用精神力配合我。”
說罷,不等回應,程觀帶刀先行,釋放信息素吸引了血蠕蟲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