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黎一雙眼盯着他，聲音緊繃：“你的精神力怎麼回事？”

程觀沒想到肖黎竟然這麼敏銳，他搖下頭：“不知道。”

這類情況之前從未發生過，事發突然，程觀此時檢查情況，才發現他的精神海又恢複正常的充盈狀态，唯獨智腦如同他剛進入這個世界時一般，一動不動地蜷縮在精神海角落。

程觀還未及思考，忽的瞥見那頭駕駛座上的杜水蘇，問道：“杜水蘇，你臉怎麼那麼紅？”

駕駛座上的少年脖頸都暈上了绯色，耳根更是要熟透了，聽到問話欲言又止：“……程先生，你……”

肖黎卻是突然意識到什麼，臉色頓時黑如鍋底，直接擡手捂住了程觀的後脖頸處，頗有些咬牙切齒道：“開窗。”

不知何時，濃郁纏綿的玫瑰香氣已經充盈整個車廂，仿佛一園子的玫瑰花都被揉碎，壓出汁，一寸寸撒過這裡每一處。

“哦、哦。”杜水蘇背一挺，就要照做。

“哎——”程觀連忙出聲阻止，“開什麼窗，外面一群蜘蛛崽追着呢，傻了啊！”

杜水蘇動作又一頓，臉憋得更紅了。

“靠，這又是什麼事。”程觀自己捂住意外洩洪的腺體，挪到車尾暗罵道。這次明明沒有過度使用精神力。

而肖黎迅速在櫃子裡翻出了呼吸器，遞到杜水蘇面前：“帶上。”

命令般的生硬語氣讓杜水蘇下意識照做，将呼吸罩扣到臉上，瞬間隔絕了那對一個潛在omega過于刺激引誘的信息素。

一旁的肖黎擡手蓋住眼，深呼兩口，壓下了叫嚣瘋漲的波瀾後轉身，看到程觀所作所為時瞳孔微顫，脫口而出道：

“你在幹什麼？！”

一把帶着鏽迹的匕首被程觀拿在手中，刀尖離後頸微鼓的腺體僅毫厘之差。

程觀靠着櫃子，這次情況與以往不同，之前雖然信息素溢出但他尚且能夠控制，而這次，他的腺體像是壞了般，完全失控在地洩出所有的信息素。

他實在厭煩了這個時不時搗亂的腺體，突然激素上腦有些激進地想，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挖了一了百了。

可下一秒，匕首便被奪去，當啷摔出三尺遠，程觀被撲了個正着。

“不能挖、不能挖，”肖黎被那一幕吓得差點人神分離，難得情緒失控吼出一句，“你瘋了？！”

如果挖了腺體，且不談失血和感染的問題，腺體雖小确實alpha與omega身上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與之伴生的信息素早已浸潤身體中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個細胞，一旦缺失，反噬而來的紊亂症狀才是最緻命的。

他的腺體又被肖黎護住了，帶有薄繭的手掌蹭得程觀洩出一聲悶哼，他此刻反應過來自己沖動，嘴上卻還說着：“麻煩死了，幹嘛長這個東西……”

肖黎驚魂未定，感受到手下滾燙的皮肉窦窦跳動，視線裡滿是那截白皙伶仃的脖頸，一個危險卑劣的渴求從此埋進了心底——

在這裡，套一個黑色皮質的抑制頸環，僅他的指紋能解鎖，沒有人能觸碰到這裡，包括程觀自己……

愈加濃郁的玫瑰香氣被他吸入身體中。他額角的青筋突出，alpha卑劣的征服欲正被這同類的信息素不斷挑起，又用岌岌可危的理智壓回。

肖黎閉了閉眼睛，聲音暗啞道：“我有一個方法可以幫你控制住信息素。”

兩人半貼着，程觀悶得鼻尖冒汗，身後靠着櫃子不能再退，他微仰起頭，推了把身前的肖黎：“熱，什麼方法？”

“用我的信息素來壓制你的，”肖黎直起身來，按程觀的意願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手仍在面前人的後頸處，“不過你可能會有點難受。”

兩個alpha的信息素終歸是生理相斥的。

“怎麼用，你要咬我……腺體嗎？”說罷，程觀眉頭不自覺地輕颦，心想那還是算了。

“不。我隻需要咬破的你指尖，注入一小部分信息素，它們會互相壓制。”說罷，肖黎目光停留在程觀臉上，等待着任何一個代表回應的信号。

原來隻是咬個指尖……程觀對此沒什麼抗拒心理，點了下頭，擡手将指尖送到人面前：“咬吧。”

他看到肖黎一手捉住他的指尖，低下頭去，alpha的标記牙刺破皮膚，程觀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痛感，片刻後一股濃烈的羅勒葉氣息就如同利刃般劈浪而來，強勢地注入體内，随後緊緊箍住不穩定alpha信息素，不允許一絲一毫的外洩。

而幾乎同時，程觀立刻難受得皺緊了眉，唇線繃直。

“唔——”

互相挑戰壓制的信息素在他體内對沖，刺痛着他上下的每一處，這種痛不但是身體上的，被強行壓制住的信息素更帶來一種alpha精神上的痛苦，仿佛被鉗子拔去獠牙的獸類。

緊貼着櫃子的程觀喘息須臾，看到手上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心裡有氣地狠狠抓了一把。

玫瑰香氣漸退，肖黎輕輕舔了下他留下的傷口，alpha标記牙中的分泌液會促進它愈合。被抓了頭發也不惱，順勢擡頭放手，聲音透着難以言喻的啞意：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