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總部了,這半年一直在給祖母幫忙。”
有勤務兵幫忙安置行李,幾人進屋後就直接在客廳坐下。
許聞意是首次上門,齊凇興緻很高,拿了家裡的相冊出來給他看。
齊珩并不在首都長大,小時候的照片卻出人意料地多。
許聞意抱在膝蓋上一張張翻過去,相冊裡有許多闆着臉的小齊珩,大概因為年齡還小,不知道掩蓋自己的真實情緒,滿臉都是氣鼓鼓的可愛。
齊凇在部隊服役多年,反倒十分喜歡和小輩們在一起,樂呵呵地給他講解。
“小珩他奶奶搞公司太忙了,哪有時間照顧他,以前都是一放假就送到我這邊來。”
“你看這張,被他幾個哥哥姐姐帶出去玩,那幾個仗着比他大光欺負他,搞得一身土。他呢,在外面一聲不吭,結果回來全記在本子上,誰誰誰如何撞倒他之類的,站在門口等大人一到家,就一條一條地追着念,那幾個晚上全挨了頓闆子。”
“哦,這個,這個貓是我們以前養的,不喜歡被人抱,小珩那時候才八歲吧,愣是每天用吃的逗過來抱上半個小時,一個暑假給硬磨過來了。”
“還有這個……”
童年趣事不要錢一般地被齊凇往外倒,許聞意聽得兩眼直冒星星。
事實證明,再成熟的商務人士,也有臉圓手短,調皮搗蛋的時候。
又翻開一張,齊珩大約六、七歲模樣,抱着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大提琴。
許聞意好奇道:“哥,你還學過大提琴嗎?”
齊珩平靜回答:“小時候學了一陣。”
齊凇跟着湊近了一點細看,倒很是懷念:“小珩他沒有跟你說過吧?這把琴現在還在呢,原本是你們奶奶的琴。以前條件不好,打着仗,父親好不容易給小汐弄的一把,結果她去新浦給留在我這裡了。”他轉向齊珩,“怎麼樣,你現在不拉一首給小意表現一下?”
許聞意很是捧場地扭過頭,對着齊珩挑了挑眉,滿臉寫的“想聽”二字。
這一老一小配合默契,讓齊珩無奈得頭疼。
他小時候什麼都好,唯獨沒什麼藝術細胞,學琴時候的情況齊凇知道,顯然是故意在許聞意面前提出來的。
齊珩笑着揉了下許聞意的頭:“好多年沒有拉過了,還是給你留點想象空間吧。”
就這麼閑聊了一會兒,齊珩的幾個伯父伯母和堂兄妹也都到了。
齊凇的兒子孫子都在政界和部隊上,幾位伯父目前皆是身居要職,因為身份敏感,齊珩婚禮時不能到場,許聞意隻見過幾位伯母和兩個年輕一些的堂兄堂嫂。
齊凇和齊珩帶着他一一認了人打了招呼,許聞意被塞了一大摞紅包,有點不好意思地在沙發上坐着。
正在這時,門口突然一陣吵鬧,隐約有個年輕女孩兒的聲音傳來。
齊凇立馬笑道:“臭丫頭來咯!”
許聞意聞言往門外望去,就見一個穿着高中校服、約莫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背着書包跑了進來。
齊家Alpha多,齊凇這一輩隻有齊汐這個小妹是Omega,齊珩這一輩則是隻有齊瑛一個,都是備受寵愛地長大。
齊瑛性子跳脫,跟齊家這群嚴肅寡言的Alpha形成鮮明對比,人一到屋裡就熱鬧起來。
她先是沖進來撲到齊凇身上抱了一下:“爺爺!”
随後就轉過來和齊珩打招呼:“哥!我嫂子呢!”
全家人對她似乎都沒什麼辦法,齊珩也是同樣,無奈扯了下嘴角,側開身将許聞意讓出來準備給兩人介紹。
但沒想到,齊瑛一看見許聞意的臉就先蹦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是,是YYii嗎?你是小YYii?!”
許聞意看着好玩,朝她笑笑,說:“你好,我是許聞意。”
齊瑛趕忙上前一步,緊緊抓着許聞意的兩隻手,有些不可思議地上下左右打量起來:“你,你,你真的是小YYii啊!比直播裡還要好看诶!你怎麼會是我嫂子呢?”
一個同輩的堂姐出口打趣她:“哎喲喲,小臭妞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嘴這麼甜了?”
馬上就換來齊瑛一個鬼臉,“哼!你不懂,嫂子他可厲害了!他可是拂曉第一個Omega選手!”
兩人互相嗆聲,一陣鬧騰,齊凇咳了兩聲,趕緊把人止住:“你們少說兩句,小意身體還沒有恢複,不要吵他。”
“啊!對了對了!”齊瑛這才想起來,她上午剛看到FOG的Post,轉向許聞意問,“你身體怎麼樣啊?我看FOG今天的消息說你去了醫院。”
面對齊瑛興奮過分的熱情,許聞意完全招架不住,兩隻手僵硬地任由小姑娘拉着,說:“沒什麼大問題了……”
齊珩一見,不動聲色地擠了進來,把許聞意的手牽回了自己掌中:“坐着到這邊來說。”兩步就把人隔開到一邊。
“哎哎?”齊瑛眼見着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從自己手裡跑了,皺着鼻子朝齊珩抱怨,“真小氣。”趕緊又湊了上去。
沒一會兒,餐廳中擺下兩桌晚飯。
齊家沒有那些AO分桌的老舊傳統,許聞意跟着齊珩坐到齊凇旁邊,齊瑛則是直接抛棄了她的父母哥哥,跑過來挨着許聞意坐下了。
一頓飯過去,菜是沒吃多少,嘴皮子卻沒少動。
齊凇雖然說着讓齊瑛不要太鬧人,但看着兩個小孩兒相處得挺好,許聞意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心裡挺是開心的。
晚飯後,一大家子人沒有急着走,把位置挪到了客廳,在沙發周圍圍坐一圈吃水果。
齊珩和許聞意畢竟是客,齊凇招呼着他倆一起坐到長沙發上,齊瑛自己熟門熟路地找了個小馬紮,坐在他爺爺腳邊。
齊汐作為小妹,是齊凇寵着長大的,不過兄妹關系雖好,畢竟隔着兩座城市,見面的次數很少。
齊凇拉着齊珩,問齊汐夫妻倆的情況、齊珩父親的情況、公司的情況,話題到最後又回到許聞意身上。
“小意這個事情現在辦的怎麼樣了?”
“張局長很關照,逮捕的時候沒有聲張,消息都壓下來了,昨天晚上也已經初步審訊完了。”
“嗯,小張以前是你大伯底下的兵,不用擔心。有什麼事情要配合的讓他們直接到我這裡來,小意還要修養,别讓他來回跑。”
“好,謝謝二爺爺。”
“後面的事情你也要想想,這個案子警方怎麼說?”
“聞意當時處理得及時,沒有造成實際傷害,不過他是在公共場所犯案,張局長的意思是會以違法使用誘導劑和危害公共安全去公訴,大概率會進行重判。”
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不代表他的所作所為罪行輕微,齊珩原本就沒打算放過吳骁,肯定會嚴厲追訴,話至此處語氣也嚴正起來。
齊珩這次走了齊家的關系,在場衆人對此事都大緻有數,隻有齊瑛聽到這裡才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她在旁邊聽大人說話,本來無聊得昏昏欲睡,這會兒猛然直起身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等會兒等會兒!齊珩哥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誘導劑?嫂子不是過敏嗎?”
身體不适自然是FOG官方公告中的說辭,無人回答齊瑛,但現場短暫的沉默已經給了她答案。
“靠!”齊瑛性子急,顧不得家教不家教,蹭的一下站起來就蹦出一句髒話,“是誰?!敢給嫂子下藥!”
沒等回答,她在原地轉了兩圈,暴躁地抓了抓頭發,又向齊珩埋怨道:“不是……哥,你怎麼這樣啊,幹嘛要壓消息。你不知道現在網上有些人罵嫂子罵的有多兇,明明就不是我們的問題!”
“瑛子。”眼見齊瑛脾氣急上來了,齊凇沉聲喊了一聲,掐斷了她的話。
但齊瑛更不樂意了,氣得跺了一下腳:“爺爺,就咱們家,怎麼還能讓那些人這麼欺負嫂子!您跟那個什麼局長說一聲,或者還有更大的領導,怎麼判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還有那些在網上亂說話的,讓他們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咚”的一聲,齊瑛沒有得到贊同的回應,反倒是齊凇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拄,聲音也嚴厲起來:“齊瑛!越說越混賬了。你曾祖當年參軍,不是為了讓咱們現在拿捏身份仗勢妄為的!”
“這哪裡是仗勢妄為,明明是那些人的錯!”
“還說不是?我們自然不會讓小意受欺負,該判的罪、該坐的牢一樣都少不了。但是做事要有度有節,考量周全。一件事你随心所欲了,百件事、千件事呢?這麼嚣張成性,必釀禍端!”
齊凇是軍人,一旦嚴肅起來,言談舉止中就自然而然地帶上了不可違逆的威勢。
齊瑛被她爺爺訓了一遭,站在原地,張開口又閉上,反複幾次後撇着嘴,沒一會兒眼眶就紅了,一聲不吭地扭頭跑了。
客廳裡一時落針可聞,齊瑛的母親追過去,但沒一會兒就回來搖搖頭。
齊凇歎了口氣:“算了算了,讓她自己呆一會兒。”
其他人重開話題,許聞意看了眼齊瑛消失的樓梯口。
齊瑛這樣說到底是為了自己,他有些過意不去,想了想,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小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