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比賽,DK、FOG、4C等等幾支相熟的隊伍全打了個過瘾。結束後,一群選手熱熱鬧鬧地湊到了一起,圍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閑聊,都有點不太想走。
陸翔和4C的經理陳煦一合計,作為新浦本地的戰隊,牽頭把晚飯安排到了一起,讓大家一塊兒聚個餐。
快到年底了,珩宇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
齊珩這次沒有到現場觀賽,在辦公室裡開着直播工作。
FOG在比賽後都會給選手們放假,按理說許聞意晚上吃完飯就會回家。
比賽一結束,他就給許聞意發了祝賀的微訊,耐心等着對方回複。
然而左等右等,最終收到的隻有一條簡短的語音消息,還沒細聽,又蹦出幾大段文字。
反複的說明解釋,概括起來就是:今天幾支戰隊聚餐,大家之後還要找地方一起玩玩,時間可能會比較晚,許聞意準備晚上結束後先跟着戰隊回基地,第二天再回家。
看起來是有理有據,但借口其實并不算怎麼高明。
齊珩停下工作,不知道許聞意那個看起來挺聰明的小腦袋瓜,怎麼在某些方面總有些笨拙的可愛。
晚上計劃的夜宵和溫存泡了湯,不過心情并未遭到破壞。
他摘掉眼鏡捏着鼻梁笑了笑,不願戳破,樂在其中地配合起了伴侶的小心思。
許聞意那邊卻沒有齊珩這樣遊刃有餘,打完字點發送時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
他不會撒謊,會緊張冒汗,擺不出自然的表情。
因為怕露餡,所以沒敢給齊珩打電話和視頻,這會兒握着手機也有點怕齊珩回撥過來,心跳快得離譜,隻能自己偷偷地做着心理建設。
好在齊珩似乎并未懷疑什麼,對話框裡很快有了回複,叫他注意安全,玩得開心,回基地了再跟他說一聲。
許聞意看完消息,松了口氣,正準備把手機揣回兜裡,一陣突然的鈴聲差點讓他把手機扔出去。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自己吓自己,來電人是蕭雨琴。
他穩了穩心緒,接起電話:“喂,媽。”
“哎,小意,今天晚上是在哪裡吃飯啊?幾點結束?”
“在國展中心這邊,叫四時私房菜,估計八點左右。”
“好,那到時候我讓車子來接你。”
幾家戰隊今天晚上确實是在一起聚餐,選手們也确實約好了餐後再找地方,但許聞意并不準備呆到太晚,吃完飯就要溜。
不是不想跟着隊友們去玩,而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蕭雨琴挂掉電話,滿臉的興緻勃勃。
她和保姆薛嬸正在許聞意的房間裡,今天晚上孩子要回家,正張羅着給許聞意收拾房間,鋪上新被子新床單。
這幾年許家生意越做越好,許焱閑不下來,許程昕在公司裡跟着他一塊兒忙得不沾家,許程襄出國留學更是長期不在。
上半年的時候,蕭雨琴還每天操心着給許聞意這個高三生補充營養、安排生活,尚且不覺得有多冷清,高考後許聞意一結婚搬出去,房子裡好像一下就空了。
她不大喜歡和那些太太們呆在一起,整天圍繞着珠寶、宴會,哪家的情人、小三、私生子這種無聊話題。陡然空閑下來了也會偶爾後悔,不該讓許聞意這麼早結婚,也不應該由着他去打電競,忙得一點休息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吃過晚飯時間正好,薛嬸過來說,車子已經等在外面,問小意那邊飯店的地址。
蕭雨琴卻臨時變了主意,讓司機下班休息,她自己去車庫裡開了車出門。
飯店裡。
“叮”一聲輕響,許聞意瞟了眼手機,界面上彈出了蕭雨琴的消息。
[ 吃好了嗎?車子在外面等你 ]
[ 沒結束也不着急,吃飽了再走 ]
許聞意擡頭,幾支戰隊把不大的飯館填滿,熱鬧也差不多到了尾聲。
他站起來,去找陸翔打了個招呼,再跟其他人告别。
“意哥要走了?”盧文曦有些詫異。
許聞意說:“是,有點事,家裡來接我了。”
大家見他要走,正好也都吃得七七八八,幹脆一塊兒跟着結束出門。
四時私房菜的正門在國展中心附近的一條小街上,周邊不是大型的商業區,晚上變得安靜。
但随着一群年輕人從門口湧出,路邊一下子就鬧騰起來。
蕭雨琴聽見吵鬧的說話聲,在駕駛座上偏頭往飯店門口看去,見這些小夥子們走出來,中間許聞意像是被海潮托着,跟着衆人下了台階。
周圍圍着的男孩子多,還有幾個女孩兒,有的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更多的比他年齡大一點,但都是青春洋溢的,活潑、熱鬧。
旁邊有人在跟許聞意說話,看上去關系很不錯,許聞意似乎嘴上正應着什麼,眼睛卻在往路邊停着的車子裡找。
許家買車主要是商務場合用,清一水兒的黑色豪華車,隻有蕭雨琴平時開的車是她幾年前自己挑的,是一台白色的奔馳大G。
許聞意發現時愣了一下,然後便看見蕭雨琴從駕駛位上下來,趕忙撥衆而出。
“媽,你怎麼來了?”他原本以為會是家裡的司機來接的。
蕭雨琴笑意盈盈:“我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幹脆出來了。”
她話音剛落,許聞意背後跟着來了幾個年輕男生,熱情地喊了幾聲“阿姨好”。
蕭雨琴很高興,回應着:“你們好,你們好。”
許聞意便扭過頭去給她介紹:“這是我們經理、教練,這是我隊友。”
哪怕是對着戰隊的管理人員,許聞意也帶着很自然的親近感,能看得出來,他和隊友、同事們相處得很不錯。
“好好好,”蕭雨琴挽住許聞意的手,說,“謝謝你們照顧小意了。”
FOG的幾人趕忙擺手。
之後又稍微聊了一會兒許聞意在戰隊的事,蕭雨琴才載着許聞意回家。
婚後給齊珩過的第一個生日,許聞意琢磨許久。
既然是驚喜,就要瞞着齊珩做準備,但前段時間戰隊在備戰冬季賽,訓練很忙,基地差不多屬于半封閉的狀态,他抽不出空來,隻能找人幫忙。
訂正裝的時候很頭疼,他以前自己買的都是休閑裝,對這些服裝品牌完全不了解,幾個朋友也都沒經驗,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件事告訴給了蕭雨琴。
結果蕭雨琴一聽,幹脆大包大攬,直接變身後勤部長。
齊珩的生日在後天,許聞意之前忙着比賽,母子兩個隻有趁着今天晚上見個面,把安排交代好。
一回到家,蕭雨琴先讓許聞意去洗澡,自己則是去把準備好的東西一件一件搬去許聞意的房間。
等到許聞意收拾好自己走出浴室,便見到卧室裡已經擺了滿床。
蕭雨琴坐在書桌前等他,手邊是一套男士西裝套裝,用防塵袋罩着。
她趕緊提着衣架遞給許聞意:“把衣服試一試,要是不合适,明天上午我們直接去店裡改一下。”
許聞意點頭,折回浴室再換上出來。
西服不是買的,而是找了老裁縫店。
許焱的衣服都是蕭雨琴在打理,這些年一直在這家訂做,相互都很熟悉。
這次許聞意的衣服,是蕭雨琴和老師傅商量定下的。顔色選擇了年輕一些的淺棕色,款式則是偏複古一點,大衣、外套、馬甲、襯衣、西褲,還有皮鞋、襪子、領帶,甚至襯衫夾和袖扣,全都成套地備齊了。
許聞意不會打領帶,隻穿了四件套和鞋襪出來,頭發剛洗過還軟趴趴地搭着,但架不住他清豔的相貌和标緻的身材比例,像個堆金砌玉養出來的小少爺。
縱使從小看到大,這一身也依舊讓蕭雨琴眼前一亮。
她走上前去前前後後地打量,用手指把許聞意的濕發往上梳了梳,簡單整理出個發型,連連說着:“好看,好看。”
不是她誇嘴,别說普通人了,她參加宴會見過不少明星,也沒有能比得過她家小意的。
衣服試好了,大小和款式都很滿意,蕭雨琴讓他換下來,又開始幫他收拾行李。
要給齊珩過生日,地方是許聞意提前看好的,但後續接洽安排被蕭雨琴接手過去,定了兩天一夜,相當于是出去度個短假。
各種用品都要帶上,許聞意沒做過什麼家務,在整理方面實在不擅長,蕭雨琴看他收拾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自己上手,細細地叮囑。
“明天老秦去送你們,車子、房間什麼的都安排好了,你的東西都在這裡了,明天白天等小齊去上班了,你再回去把他的東西收一下,我讓人把行李提前送過去,你倆就安心去玩。我聽說那邊溫泉很好,你不是剛打完比賽嗎,也輕松一下。”
蕭雨琴清點好東西,最後拿了一個小包出來,示意許聞意打開看看。
許聞意聽話地翻開,隻看了一眼臉就紅了,一下子把包捂住,眼睛忽閃着錯開了蕭雨琴的視線。
蕭雨琴輕輕笑着抿了下嘴,從他手裡把小包接過來拉好拉鍊,放進箱子裡:“不用不好意思,你還小,既然不準備這麼快要小孩,措施還是要做好,不要忘了用,多注意安全,還有衛生。”
許聞意低頭還是害羞,不吭聲,蕭雨琴又說:“已經結了婚了,你和小齊隻要感情好就是最好的。”
等到各項準備都弄好了,蕭雨琴催着許聞意早點休息,提着定做的西服出了他的房間。
樓下薛嬸還沒休息,蕭雨琴把衣服給她。許聞意試完衣服又起了些褶皺,要再熨一下挂起來。
薛嬸見蕭雨琴心情很好,一邊幹活一邊跟她聊天:“小意結婚之後一搬出去,家裡感覺都冷清了,這都多久沒回家了。”
“我之前聽說齊先生家也是咱們新浦的,還以為小意能經常回來呢。太太你這次要跟他說說的,多回來嘛,不然老是隻有你一個人在家。”
蕭雨琴沒立刻接話。
她想起今天看到的許聞意的樣子。
在飯店門口第一眼瞧見許聞意的時候,他混在人群裡和别人說着話,飯店的招牌立在不遠處,閃着霓虹光打在那張小臉上,五彩斑斓的,她差點沒認出來。
蕭雨琴那時突然間就覺得許聞意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會和朋友們擠作一團說話打鬧,看起來帥氣漂亮又大方,似乎長大了,結果後頭又被她說得害羞臉紅,着急忙慌地收拾小包。
從家裡離開半年不到,孩子的變化就很明顯,具體的說不上來,但好像變成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蕭雨琴笑了笑:“都這麼大了,有自己的事情了,哪能天天往家裡跑,他過得開心就行。”
“也是。”薛嬸道,專心幹活了。
樓上,許聞意正躺在床上發呆。
蕭雨琴離開前讓他早點休息,他就像以前那樣習慣性聽話地洗漱關燈。
許家現在住的這棟别墅是許聞意快上初中時搬過來的。這個房間他用了七年,不知怎麼竟覺得有些不習慣起來。
時間還早,他在床上翻了一會兒睡不着,坐起來按亮了手機。
腦子還沒怎麼想就一個電話給齊珩撥了過去。
齊珩剛加完班,才到家。
他看着許聞意的來電,有些想笑。
下午還說要和隊友們去玩到很晚,結果這個點就忍不住了。
齊珩接起電話,繼續假作不知:“喂,聞意,回基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