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木箭射散的怨氣再度凝聚,形成一張黑霧鬼臉,寒霜城驟然爆發千萬聲痛苦的嘶吼,黑霧臉冒出衆多張小臉,男女老少皆有。
看小臉數量,大概一座寒霜城的人都在上面了。
木兮枝看了一眼,暗道難辦,自己修為隻有三階,尚未突破四階,第一次出門曆練的難度就這麼大,父親真是太看得起她。
她擡起手,弓箭化回木镯歸到原位,給被綁在木架上的人解開捆仙繩。第一次弄,不熟練。
他身上有不少大小傷口,單是看着就觸目驚心。
雲中火家人,掌控着火,常穿衣服是豔麗的紅色,瞧着很顯白。他細長的紅腰帶掐着一截窄腰,又被身上的捆仙繩勒得線條更明顯了。
非禮勿視,木兮枝沒看。
怨氣分為無數縷氣流,沿着半空落下,锲而不舍攻擊他們。
給人解捆仙繩前,木兮枝在周圍結了護身法印,能暫時護住他們不被怨氣攻擊,不過時間有限。
祝玄知垂下眼睫看她。
眼前之人一襲淡青色衣裙,随意梳了雙髻,用一截木枝固定住,剩下的長發盡數撥弄到身前,幾條不同色的絲縧混在發間。
她衣襟前繡有琴川木家家徽,袖擺樹紋僅有三,意為琴川木家三階修為弟子。手腕的木镯是木家人的本命木,也是他們的法器。
木镯大同小異,卻會因為主人的不同,幻化出不同的法器。
所以,她是琴川木家人。
祝玄知本欲收回視線,對方仰起頭,一張俏麗的臉撞進他眼眸中,五官刹那間瞧得正切。
她眉梢微挑,雙眼燦然有神,皮膚溫白,輕抿着唇,像在思索着事,被陰風吹得微亂的如墨黑發跟他天生的白發截然不同。
木兮枝歪頭笑了笑。
她好似忘記怨氣正包圍着他們,自我介紹起來:“琴川木家,木兮枝。冒昧問道友是?”
木兮枝這是明知故問。
祝玄知沒說話,不知是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還是對她留有警惕。木兮枝不介意:“我猜道友是雲中火家的祝令舟道友?”
初次見面她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不奇怪。火家家主有二子,還是雙生子,不是什麼秘密。在五大家族裡傳遍了,隻要是修士便知。
雲中火家大公子祝令舟較為出名,以身體虛弱出名。
穿書前,木兮枝一想到男主祝令舟,腦海裡浮現的就是林黛玉林妹妹的形象,貌美但體弱,惹人憐惜,說句天妒紅顔也不為過。
火家家主從來沒放棄過祝令舟,将他當下一任家主來培養,任何珍貴藥材都舍得用他身上。
哪怕依然毫無起色,也半字不提另選家主傳人。
跟健康的弟弟不一樣,祝令舟自出生起便是一頭白發,眼角有一顆秾麗的玫紅淚痣。他明知以這樣的體質修煉很難,依舊堅持。
盡管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也很好認,木兮枝認出來了。
此人定是祝令舟。
世人隻聞火家大公子祝令舟,卻鮮少有人聽說過火家二公子祝玄知,可能行事過于低調了。
木兮枝倒是知道一二。
畢竟這有關男主祝令舟的身世背景,受天道桎梏,她也隻記得這些罷了——祝玄知沒同理心,十分善妒,總想他哥去死。
祝令舟待他是極好的,可也不妨礙他想祝令舟去死。
木兮枝不掩飾她認出此人就是祝令舟,見他遲遲不回應,又道:“我猜的沒錯吧,你就是雲中火家家主的大公子祝令舟道友。”
祝玄知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卻沒否認,輕輕哼了一聲。
怎麼跟書中人設不太一樣?木兮枝納悶一息,沒過多糾結。她都能穿進書中了,男主的性格和書中描寫有所出入,不是不可以。
木兮枝分神觀察着被護身法印擋住的怨氣,先說自己來寒霜城的目的,問他為什麼會來寒霜城。
“路過。”祝玄知擦去唇角的血,終于開口,但言簡意赅。
木兮枝:“……”
她扔掉從祝玄知身上脫落的捆仙繩,看向他垂在身側的十根手指,血淋淋:“還能不能動?”
不知雲中火家家主是如何想的,讓自己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兒子孤身一人随處跑,也不多派幾個人護着,不怕他一命嗚呼?
不受束縛的祝玄知用手捏斷綁過他的木架,轉眼碎成渣了。
“道友你覺得呢?”
木兮枝一本正經點頭道:“我覺得非常可以。”被捆仙繩綁住的人無法運用靈力,他現在自由了,靈力應該回歸正常運轉狀态。
祝玄知看着外面的怨氣,擡步要走出去,沒走幾步,身體虛弱地搖晃了一下。站在旁邊的她下意識扶住他:“你沒事吧?”
“别碰我。”
他表情微變,不動聲色将被她扶住的手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