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母親對父親有多重要。
這是我第一次對父親有了那麼深的愧疚,在外婆将我找了個男朋友的錯歸集在我父親的身上時。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父親沒有裝,而是真的露出那樣脆弱的表情。
我更親眼看到母親心疼的吻着父親的面頰,然後和外婆大鬧了一架離開了。
我被母親拉着,回頭看着後面的外公外婆,還不等我理清思緒,母親就将我塞進車裡,她彎着腰在車門邊認真的看着我說,沒有關系。
喜歡誰都沒有關系。
所有人反對也沒有關系。
隻要你喜歡,隻要對方值得你喜歡。
其實母親不在意我找個男朋友我并不意外,我隻是不知道外婆他們會那麼反對。
畢竟,從小到大外婆是那麼疼我。
雖然母親完全不在意,但是父親卻似乎有些上心,他難得找我談心。
問我有關我男朋友的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父親說,最後隻是說,我很愛他。
父親沉默了許久。
我不知道這麼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就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母親來了。
她隻是站在門口淡淡喊了聲,江落。
父親就立刻閉嘴。
那一刻他們兩人之前似乎有無形的結界隔絕了外人,包括我。
我看着母親走進來,她站在父親的身邊仿佛我是個空氣,就這麼摟住了父親的脖子。
她說,江落,小辭的性取向和你無關。
聽到母親這麼說,我才恍惚父親之前沉默是為何,他在自責。
我有些心疼。
這和父親又有什麼關系?
我看着父親扭頭将臉埋在母親的懷裡,聽他輕咽一聲,可是……
短短兩個字裡是濃重的感情。
我這一刻終于确信。
父親是愛我的。
他很愛很愛我。
我為之前自己的不好意思感到羞愧,我從頭回憶和男友的一點一滴,認真的和他們說。
我和男友認識于一場雨後,他孤零零的坐在花壇邊淋雨。
我撐傘從他身邊過,明明已經走出去幾米開外了,但或許是他身上的氣壓太低,存在感又太強,我不禁倒退回來。
傘微偏,我側眸看向那坐在花壇邊抱膝的少年。
看衣服是隔壁中學的。
明明他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遠方,可我确莫名覺得他在流淚。
鬼使神差的我上前一步,傘伸前一點,罩住了兩人。
他反應很遲鈍,良久才擡頭看向我撐着的傘,又良久才視線聚焦在我的臉上。
偏偏這樣遲鈍的反應,我竟也看出了些許可愛。
我不由撐着傘半蹲下來,看着他呆呆的将視線跟随着我滑落,我輕笑一聲,問他是誰家的小孩,怎麼一個人在外面?
這話像是觸發了什麼的關鍵台詞,他忽然就流淚了。
我愣了一下。
他卻是哭着笑道,沒有誰家。
于是我将他拉了起來,也拉回了我在學校附近的住所。
那時的我覺得這孩子傻傻的,就這麼跟着陌生人走。
不過在一起後我才知道,不過是心如死灰、無處可去罷了。
後面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母親打斷了,她忍不住問我到底當時多大?還有我男友多大?
我頓了一下,覺得可能是我的叙述給母親造成了誤會。
男友就比我小四歲,那時他高二,我正大三。
認識男友的那天正是他十八歲生日,這也是我後面才知道的。
其實有些後悔,當時若是知道趕忙給他補辦一個就好了。
雖然男友後面總說遇到我是他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可到底是遺憾。
那時我才似乎明白母親為何總對父親留有愧疚。
總想着彌補父親的童年。
或許愛就是時覺虧欠。
然後母親開始又八卦了起來,包括但不限于,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男友父母知道嗎?男友叫什麼?誰表白的?在一起多久了?
甚至是上下問題。
我……
我一時什麼都不想說了。
說來男友家和我家有一點相似的就是,他父母并不反對,不過再往上的長輩倒是和他外婆一樣不太贊同。
我去過男友家,很早以前。
男友高考那年,我就是以一認識的哥哥身份去的男友家,見到了他的父親,還有兩位母親。
是的,兩位母親。
男友家有一點子複雜,所以當年他第一次知道真相的時候才那麼難以接受。
都說孩子是父母愛情的結晶,被父母期待這長大的。
可惜,男友是如同交付一個任務而被生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