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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傍晚,我對我的現任老闆森鷗外說:“下個星期我要請假。”
森先生十分和氣:“是該好好放松一下,你的日程安排太緊張了。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可沒有忙得這麼團團轉的。怎麼樣,我們和中也君紅葉君放下公務,集體去馬爾代夫度一周假再回來如何。”有錢人對海島度假的想象力十分狹窄,不是馬爾代夫就是巴厘島。
書接上回,我是一名平平無奇的橫濱市女大學生。有一個非常好說話的老闆,一個家裡急需錢的年輕房東,兩個給我提供情感支撐的好朋友(主要途徑是□□越洋電話)和一群逐漸熟悉起來的奇怪食客。
我如今的時間安排是這樣:三天上學,兩天實習,周末兩個晚上打工補貼生活費。可能是因為從小我的身體非常健康,800米能跑三分25秒,這樣緊張的安排下我依然遊刃有餘,周末還能陪我的筆友與謝野晶子看場電影喝個下午茶。
不是沒有人勸我不要在森氏鋼筆株式會社實習了(點名獄寺隼人),這家企業背地裡其實無惡不作,欺男霸女,偷稅漏稅。我都彬彬有禮地拒絕了對方:
“你在教我做事?”
獄寺:“……”
他露出了一副氣到失語的表情,眼睛像冰冷的翡翠種,用手指将銀發往後梳,他有些自言自語:“也對,我怎麼會産生你失去了力量,也失去了脾氣這樣的幻想。”
看在他話裡難得一絲哀弱的意味上,我對他說:“你要不然吃點中藥調理一下吧,我可以把我前男友吃藥的鍊接發給你。”
眼下,我告訴森先生:“我想請一天的假和男友出去。周末他要飛澳大利亞打公開賽了。因此,缺的一天班我會周末回來補上。”
我所認識的這些日本男人别看表面上多麼光鮮,似乎都有些毛手毛腳的成分。就比如說現在,森先生失手打翻了他桌上的紅墨水瓶,濃稠的赤色墨汁沾滿了他纖麗的手指,我聽說他曾經和晶子是同事,想必這就是他當醫生處理病人外傷時的模樣了。森先生鎮定地笑了:
“您不是剛來日本嗎,這麼快就交到男朋友了,對方可靠嗎?”
多麼體貼入微的上司,連下屬的感情生活也關注,可惜就是缺乏邊界感。我更不能吃這樣一個好心人的絕戶了,我的朋友出的都是什麼馊主意。
我走過去用抹布收拾他桌上的狼藉,順便把他寫給偵探社社長的回信(具體内容隻有一行字:您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呢?)一并塞進垃圾桶。我就知道所謂首領特助,說白了是公章保管員,A4紙搬運工,打印機操縱者,word排版大師……合并下來即寫字間女工。
我則有些雀躍地告訴他:“男友名叫幸村精市,是一位厲害的網球手。我看不懂遊戲規則,我隻知道他每次都會赢。”
我和他是在一次畫展上認識的,開始我隻覺得對方眼熟,也想不通為什麼有一大群人拿着筆和本子圍堵他。該不會是傑尼斯愛豆吧,在他路過我時,我突然被他拉住了手,帶着一起逃跑。保持距離感的好奇轉化為了淡淡的惱羞成怒。知不知道我這樣很容易被毒唯誤以為是嫂子啊(?)
我們迫不得已地躲進了一間雜物房。在那個布滿灰塵的小房間,我狀若無意地踩了他七八腳,沒辦法,因為沒有燈嘛,我後來才得知我踩的是日本網壇之光的腳。最後被巡視的保安(織田作之助飾)發現拯救了出來,那時候已經閉館了,差一點我們就要孤男寡女被鎖在美術館一整個晚上。
織田作是之前提到的向我求婚的男子,被我一口回絕。開玩笑,一個說話做事慢吞吞,平時打三四份零工,理想是當作家的異想天開的男人,拿什麼配上我(?)拿他不切實際的理想嗎(惡毒jpg)何況他還抽煙喝酒,第一次見面就邀請我三人行。有一點好人的樣子嗎?我的哥哥大為贊成,誇我沒有像最近熱播的偶像劇女主一樣,被白粥藥倒。順便接收了我發給他的幸村精市的照片,把他查了個底朝天。
不像很多私生活混亂的日本體育男星,幸村精市身家幹淨,收入頗豐,興趣愛好健康且廣泛。我的窗台上漸漸堆滿了他送給我的盆栽。
又過了兩個月的考察期,我們正式确定了關系,下個星期他要帶我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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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租住的房子,天色沒有完全黯淡下來,黃昏在日本文化裡被戲稱為逢魔時刻,一不小心就會迷路到怪力亂神的異世界去。澤田家的宅子門口站着一個年輕的男人,外套披在肩膀上,紅色袖章在黑色外套的映襯下極為顯眼。我禮貌地問他:
“你是并盛當地的城管嗎?我們應該沒有拖欠物業費才對。”
雲雀恭彌:“……”
他的目光冷淡得像冰,籠罩在我身上的時候添上一份溫情的質感。略顯挑剔地說道:“你很弱。算了,這樣沒什麼不好。”
我:“……”
世界上怎會有如此無禮之徒,仿佛他罵我的同時還在遷就我。看樣子是收保護費的混混,我說:“你好,你能從這條街上滾出去嗎?”他身後的一個飛機頭小弟露出了戰戰兢兢的表情,黑發男人反而笑了,冷冽的眉眼因此像一幅極為豔麗的古畫。
從澤田宅傳來了夾雜着意語的辱罵:
“她不是裡世界的人了,甚至都不是異能者。你也看過她中學的體測成績,弱得要命,平民的成長經曆把她塑造成既天真又愚蠢的樣子。她已再世為人,曾經發生的一切都和她無關。為什麼一定要把她拉進這個肮髒的世界?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不惜冒着害死她的風險嗎?肮髒的彭格列。”
我:“……”
隔了山本精心打理的花園,綱吉一言不發地站在落地窗前,一個紫色長發的男人滿臉嫌惡和憎恨地看着他。身形修長的陌生青年說:“你難道沒有想過這才是她渴望的生活嗎,沒有死亡,沒有失去。你敢假定她曾經的不幸不是因為和黑手黨糾葛太深?”
綱吉提醒他:“你也是黑手黨。”
“所以我忍住了,一次都沒有找過她。”他得意洋洋地點着腳尖。
我大吃了一驚:“壞了,他怎麼成精了,我一直以為他是我記憶宮殿的房客,我的第二人格,變态殺人魔的那個。”
骸:“……”
雲雀恭彌發出一聲嘲笑的鼻音。
“我不管,”六道骸說,“我今天一定要帶走她。”
“你能帶她去哪兒,”綱吉在窗邊的單人沙發坐下,從容地摩挲手上的家族指環,“骸是越獄才出現在這裡的吧,你有房子嗎?你有積蓄嗎?你能給她提供安定的生活嗎?你敢把這樣的話說給她聽嗎,告訴她‘我要罔顧你的意願,掀翻你目前為止的平靜生活帶你逃進深山’?”
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