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未立馬回答,木槿卻覺得此法總有些不妥,但具體哪裡不妥她又說不上來。
“君期覺得此法可行嗎?”陸萸拿不定主意,看着曹壬問。
說實話,于一個對兒女情長不曾開竅的曹壬來說,還真答不上這個問題,但見小友一臉糾結苦惱的看着自己,他唯有認真思考一番。
沉思中的曹壬比以往多了一份威嚴,陸萸腦中一亮,興奮道:“我何必舍近求遠呢?比朱慎優秀的男子不就在眼前麼?”
她看着曹壬,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明亮得仿若裝滿星河,閃爍着晶瑩的光芒,瞳中透出的堅定好似她在看一樣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事物。
這樣的注視讓曹壬心中一怔,想不到她對自己的評價竟然這般高。
他還在怔忡,陸萸卻立馬湊到他一旁坐好,問:“君期可願幫我?”
許是那雙眼睛太吸引人,曹壬還沒回過神便已輕輕點點頭。
“太好了,過幾日阿兄要約世子和翁主去郊外放紙鹞,屆時我讓次兄約朱慎,你也一同随行可好?”
紙鹞就是後世的風筝,北方叫紙鸢,南方叫紙鹞。
陸萸是個行動派,既然已有方案,改日不如撞日,試探一下朱慎的态度,若實在不行,換個人就是了。
木槿愈發為這個方案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惜苦于自己笨不知道如何勸說。
相比江澈的八卦和沖動,方言則穩重的多,他沉聲問:“不知女公子可是真心心悅朱郎君?”
“阿?”
這問題,真把陸萸問住了,她前世雖活了三十年但因為一直自卑,沒敢談戀愛呀,情窦初開、愛的死去活來、天崩地裂的那種感情隻在言情小說中見過,她甚至都沒認真看過幾部純言情的小說。
“女公子可是真的非他不嫁?”方言接着問。
陸萸答不上來,愣了好一會才道:“倒也不是非他不嫁。”
江澈猜到方言接下來要說什麼,忙道:“這些都不重要,感情可以日後再慢慢培養。”
方言卻搖搖頭,“某認為,因着一份不确定的關系,讓少主去郊外吹寒風,甚是不值。”
“不得無禮”曹壬不悅的出聲打斷,他從未在陸萸面前發怒,今日是真生氣了,臉色也因怒極,愈發蒼白。
陸萸方才還為找到了完美計劃而沾沾自喜,如今卻隻覺臉上一片火辣,羞愧的張着嘴看着曹壬,諾諾開口,“實在抱歉,我一時忘了你的舊疾還未痊愈。”
“無礙,我從未放過紙鹞,如今正好可以見識一下早春天空中的色彩與生動”曹壬笑着回。
陸萸見他哪怕很虛弱還笑着安慰自己,心底莫名一緊,擔憂道:“早春的風實在大,要不我們入夏後再遊湖吧?
“無妨,做好防護便好。”
曹壬堅持,陸萸雖心存愧疚,卻也想教曹壬放紙鹞,想讓他不日日困在這一方小院中,所以商定好後就趕回去準備了。
方言被曹壬呵斥後退到了門口,見陸萸走了,才歎道:“少主不該這般不愛惜自己。”
曹壬捂着嘴輕咳一聲,才回:“若能幫得上她,又何必在意,反正這身體也不是一日這樣。”
方言知自己勸不動,更是心疼不已,真不知江澈為何要出這種馊主意,女公子小不懂事便罷了,少主竟然也覺得此計可行,如今他看江澈也愈發不滿起來。
禦寒的衣物王府有,陸萸回去後主要是多準備幾個手爐送去王府,然後做一個紙鹞送曹壬。
幾日後,大家按約定的時間前往建業城西郊一處山坡上,此處場地寬闊,隻有大片的草坪,非常适合放紙鹞。
曹壬沒和世子兄妹共乘一輛馬車,而是單獨乘坐,因為方言怕冷到他,車内甚至還備有取暖的火爐。
陸萸已和朱氏兄妹打過招呼,見到曹壬從馬車上下來,高興地迎來上去。
“君期可有哪裡不适?”她邊細細觀察他的臉色邊問。
曹壬搖搖頭,笑道:“此處天高地闊,真是好風景。”
陸萸這才放心下來,見他手中拿着自己準備的手爐,開心道:“你先看我放,學會了,我再把你的紙鹞給你。”
陸萸做的手爐是黃銅做的,沒有太過花哨的圖案,原有一個很是精巧的布套,如今為了給曹壬用,換成了水藍色無任何繡花的細棉布套,捧在手中柔軟溫暖。
“若是不暖了,再換一個”陸萸看着曹壬的手剛好能全包住銅爐,對工匠的手藝很是滿意。
她一次定做了三個,隻為了随時更換,見她如此上心,陸婠還為曹壬體弱多病感歎一番。
這是朱氏兄妹第一次見曹壬,朱琳最先忍不住驚歎:“江東有如此出衆之人,我之前竟然未能見識!”
陸弘帶着朱氏兄妹向曹氏兄妹三人打招呼,大家紛紛互相見禮。
原以為世子曹善已是人中龍鳳,想不到他的兄長竟毫不遜色于他,甚至身上多了一股清冷出塵的氣質,那雙幹淨至極的眼睛讓人望之難忘,硬生生把在場的人都變得俗氣了。
朱琳悄聲問陸婠:“你早就見過他為何不告訴我?”
“南安王府的長子,你不也知道嗎?”陸婠有些莫名的回。
雖早就知道有這麼個人,但沒人告訴她南安王長子有如此驚為天人的氣質呀,朱琳有些氣結,但想到自己剛定了親,便不再糾結,而是高興地和曹姒打招呼去了。
相比于妹妹的情緒外露,朱慎就鎮定太多了,他抱拳和曹壬見過禮後和陸純一起放紙鹞去了。
“之前一直希望你能出來走走,如今卻怕你受不了這裡的寒氣”陸弘有些擔憂的看着曹壬道。
曹壬得好友關心,心中熨帖,笑道:“阿萸說手中紙鹞飛在天上時好似自己也能起飛,所以我也想感受一下。”
“你竟相信小孩子的話”陸弘無奈的搖搖頭,然後換到曹壬的左邊站定,替他擋住少許側面吹來的風。
他最近課業太緊,想抽空出門放松放松,于是陪着弟弟妹妹們玩,但沒打算下場。
陸萸拿出兩個紙鹞,一個是半瘦燕,一個是綠色蟬聯益壽圖案的沙燕,她把綠色沙燕遞給陸弘,道:“阿兄先替君期拿着,待我的紙鹞上天了,再來教他。”
陸弘笑着答應了,看着陸萸高高興興地去找陸純了,才低聲對曹壬道:“你可知阿萸在謀劃什麼?”